杀手艾略特接到一单生意,雇主开出一百万美元,请他去清除三个“垃圾”。
艾略特有些奇怪,一百万可不是小数目,可那三个“目标”看起来挺一般的,并不值这么多钱,谁会为清除他们付这么高的佣金?
按照资料提供的地点,艾略特来到纽约一间昏暗的酒吧,他很快盯上了一个黑胖子,那个老酒鬼的脸上,明显有吸毒后的恍惚之态。艾略特见黑胖子结账后摇摇晃晃地出门,立刻跟了上去,尾随他来到一条僻静的小巷,轻声叫道:“安德鲁!”
黑胖子回过头,打着酒嗝,问:“你是谁?”
艾略特对准他的心窝闪电般地一击,黑胖子捂着胸口慢慢软倒在地,抽搐十几秒就停止了挣扎。
第二天傍晚,艾略特出现在底特律皇后大道。他驾着车,找到了第二个目标露茜,露茜是一个憔悴的中年妓女,艾略特轻易地将她骗上车,半小时后,她和那辆汽车一起翻下了郊外的悬崖……
一切太顺利了,一小时后,艾略特坐上了飞往华盛顿的航班。第三个目标名叫玛丽,二十岁,是华盛顿艾滋病救助中心的一名义工。艾略特好奇心更重了,一个吸毒者,一个年老色衰的妓女,还有一个涉世未深的少女,这三人看起来没有任何联系,雇主为什么要出这么高的价杀他们?
玛丽是一名混血儿,不算漂亮,但脸上始终洋溢着发自内心的真诚微笑,能让人立刻从心底感受到温暖。艾略特第一眼见到她,就不由自主地对她产生了好感,他走上前去,礼貌地拦住了她,作了自我介绍,并谎称自己的弟弟因为艾滋病刚刚去世,他希望能像玛丽一样成为一名义工来帮助艾滋病人,这可以减轻他失去弟弟的痛苦。
玛丽听了很同情,也很感动,她说:“我会向艾滋病救助中心提出申请,正好这儿也缺人手,如果顺利,大概三天后就能批下来。”
三天后正好是任务的最后期限,艾略特相信在救助中心发现自己身份有假之前,他已经完成任务销声匿迹了,不过,他很想知道是什么原因使雇主花高价来清除这三个目标,为此,艾略特殷切地告诉玛丽,说是希望马上开始工作,于是玛丽就带着艾略特参观了救助站。半天的参观时间过得很快,艾略特的风趣幽默给玛丽留下了极深的印象,而且他对艾滋病人充满了同情和爱心,这对健康的人来说实在难能可贵,而玛丽的天真单纯,也让艾略特有点依依不舍,他实在想不明白,这样一个单纯的少女,为什么会有人出高价杀她?
第二天下午,艾略特手捧一束鲜花出现在艾滋病救助站外,玛丽见了鲜花,脸上却没了笑容,她神色异样地迎上来,默默接过鲜花,低声说:“我替救助站的所有病人收下你的鲜花,除此之外的一切邀请,我都不会答应。”艾略特有些尴尬,问:“为什么?”玛丽一脸平静地说:“因为—我是一个‘失爱者’。”
“失爱者”,那是许多艾滋病人对自己的戏称,意思是“失去恋爱资格的人”。玛丽告诉艾略特,她的艾滋病毒是从娘胎里带来的,尽管如此,她一点也不恨父母,是他们给了她生命,她要认真活好每一天,尽自己所能帮助跟她一样的人。
看着玛丽脸上散发出的圣洁容光,艾略特心生羞惭,他回到酒店,第一次在执行任务期间喝得烂醉,玛丽那番话,深深触痛了他的灵魂,一个身患绝症的人,都对生活充满热爱和感恩之心,而自己在做些什么呢?又有什么权力去夺取别人的生命?他从未像现在这样痛恨自己的杀手身份。
这天中午,艾略特从噩梦中醒来,不停地在房中徘徊,像陷入绝境的猛兽般焦躁不安。今天就是最后期限,已不容他再犹豫,如果不能完成任务,等待他的将是被人追杀的命运,可他忍心向玛丽下手吗?眼看窗外天色渐暗,艾略特无计可施,打开了电视,新闻主播的声音立刻在房中响起:“……几天前,一场起因不明的大火,烧毁了卡罗琳博士的艾滋病研究实验室,几乎将所有资料烧得一干二净。不过卡罗琳博士宣称,这场大火虽然为她的研究带来了意外损失,却不会影响她找到控制艾滋病的新方法。她同时对外宣布,人类已经站在了征服艾滋病的大门外。”
随即,画面切换了:一群记者围着一个戴眼镜的中年女士,一个记者高声问:“卡罗琳博士,你不久前宣称,人类已经站在了征服艾滋病的大门外,不知这话有什么根据?”
卡罗琳博士冷静地说,从二十年前开始,艾滋病研究中心对一万名艾滋病感染者进行跟踪调查,如今,有三名感染者,在没有采取任何治疗措施的情况下,奇迹般地活了下来,他们至今也没有任何发病的症状,艾滋病研究中心将他们称为“艾滋病天然免疫者”。她领导的研究小组,不久前从三位艾滋病天然免疫者的血样中分离出了一种罕见的病毒,这种病毒对艾滋病毒有极强的抑制作用,堪称艾滋病毒的天然疫苗,相信在不久的将来,人类就可以用疫苗制服艾滋病魔了。
说到这里,卡罗琳博士的脸上充满自信:“虽然实验室因一场大火而毁,所有资料和实验样本均毁于一旦,不过,只要找到当初那三个‘艾滋病天然免疫者’,就可以重新采集到这种疫苗病毒,在完成临床试验后大规模生产……”
电视里响起了掌声和喝彩,艾略特呆呆地望着意气风发的卡罗琳博士,突然感到后背发冷,三个!刚好是三个!他突然意识到这不是巧合,其中两个艾滋病天然免疫者已经死在自己手中,最后一个就是—玛丽!
艾略特一头栽倒在床上,心中一阵后怕,他明白是谁在指使自己暗杀这三个“艾滋病天然免疫者”了!现在那些昂贵的鸡尾酒疗法和控制药物,为医药公司带来了比毒品还高的利润,全世界每年用于艾滋病治疗的费用超过百亿,一百万佣金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难怪他们如此大方,但如果这三人都死在自己手里,那人们又要花多少年去寻找新的天然免疫者?
艾略特猛然从床上跳起,拨通了警察局的电话,不等对方询问就吼道:“有人要暗杀艾滋病救助站的玛丽小姐,快派人前去保护!”他又查到卡罗琳研究小组的电话,匆匆拨过去,却一直无人接听。
艾略特焦急地拨通了玛丽的电话,说:“玛丽,我是艾略特。有人要杀害你,你立刻离开救助中心,去最近的警察局,让他们保护你,稍后我会去那儿见你。”
电话那头传来了玛丽爽朗的笑声:“真奇怪,为什么你也说我有生命危险?刚才来了个警察,说有人会伤害我,要我跟他去警察局,我正准备出门,你的电话就来了。你们是不是搞错了,谁会伤害我?”
艾略特心中一松,但立刻又被更大的恐惧代替:自己给警察局打电话还不到一分钟,警察不可能这么快就赶到!想到这里,艾略特冲着话筒大叫:“玛丽,千万不要跟他走,我马上就赶到!”
玛丽迟疑着说:“那……好吧,我先去洗手间。”
五分钟后,艾略特气喘吁吁地冲进了玛丽的办公室,刚进门,就见房中有一个年轻英俊的警察,艾略特心头一颤,立刻认出了眼前这个同行,他盯着对方的眼睛,从齿缝间轻轻吐出一个名字:“孤狼!”那警察一怔,眼睛里闪出了阴森森的光:“微笑!”
艾略特走上前去,低声质问:“这个任务是我接手的,你怎么来了?”
“雇主担心一个人不可靠,又花了一百万加上双保险。”孤狼脸上露出一丝阴笑,“现在看来,雇主的担心并不多余。”
就在这时,玛丽突然推门进来,孤狼立刻换上笑脸,右手悄悄打开枪套,左手伸向玛丽:“咱们快走吧,警车就在外面。”艾略特对着玛丽大喊:“玛丽,他不是警察,别跟他走!”他一边喊着,一边向玛丽伸出了手,并将桌上的裁纸刀悄悄抄在手中。
玛丽看看这个,望望那个,有点无所适从,也就在这个时候,远处传来刺耳的警笛,孤狼面色大变,突然拔出手枪对准玛丽,“小心!”艾略特一声大叫,闪电般挡在玛丽的身前,几乎同时,“砰”,枪响了,艾略特的身体往后倒下了,就在倒地前的一刹那,他拼起最后一丝余力,将手中的裁纸刀甩了出去,刀锋扎进孤狼的脖子,孤狼也重重地摔倒在地。
艾略特胸口的鲜血不断喷出,玛丽扑到他的身边,紧紧按住他的伤口,泪水喷涌而出:“艾略特,你为什么要救我?我不值得你爱,更不值得你用生命来保护!”艾略特握住玛丽的手,吃力地说:“因为—我也是一个失爱者,我不希望……这世上有更多的人……失去爱的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