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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拆穿的阴谋》故事荟

  刘强夫妇带着重病的儿子进城求医,不料,医院的大门还没进,救命钱却不翼而飞!绝望之下,好心人纷纷出手相助,谁知这却是一场——
  
  一、钱丢在出租车上了
  
  半山坪村的刘强夫妇这几日愁得茶饭不思,一天到晚唉声叹气。这天,刘强的同村好友黄飞江从省城回来,见他们这副模样,一问,才知道原因。原来,刘强十岁的儿子小云有先天性心脏病,最近病情越来越严重,去县上的医院一检查,医生告诉他们,小云的病已经到了必须动手术的地步了,而县医院没有做这种手术的条件,叫他们赶紧上省人民医院去。这种手术起码得二十万。刘强夫妻一听顿时就傻了,他们都在家务农,平时没多少收入,就是把他们俩零剐碎剁卖了,也凑不齐这笔钱哪!
  
  黄飞江听完刘强的话,立马去镇上的银行把他所有的积蓄一万块钱都取了出来,塞进刘强的手里,说:“孩子要紧,你赶快到亲戚朋友那里去借钱,有多少借多少,然后我们马上去省城。”
  
  几天后,刘强将所有的亲戚朋友都借了个遍,也只借到两万块,加上黄飞江的一万,一共也才三万,离二十万还差得远呢。黄飞江蹙着眉头想了一会儿,一挥手说:“不管了,我们先去省城再说。”
  
  刘强夫妇从未出过远门,黄飞江却已在省城打了好几年工,他二话没说,带着他们一家三口一道坐火车前往省城。第二天中午,顺利到达了省城火车站。从出口处出来,小云早就在喊饿了,四人赶紧找到一家小面馆,各叫了一碗面。黄飞江三口两口吃完面,说:“我们四个人,坐公交车还不如坐出租车合算,我去外面叫辆车过来。”他起身就走到了面馆外,一会儿,他回来说车已经来了。
  
  刘强夫妇携着小云跟他一道走到外面,路边已停了一辆蓝色车身的出租车。黄飞江赶紧打开副驾驶座的门,让刘强先进去,然后又打开后排车门,小云先进车,玉玲拎着大包小包挤进车里,最后黄飞江才钻了进去。
  
  出租车开了半个多小时,终于来到医院门前。车刚停稳,黄飞江就伸手掏出二十元钱,从驾驶座后面的栅栏递了进去给出租车司机,然后打开了车门,钻了出去。刘强夫妇和小云也急忙跟着出了出租车。刘强一出车就冲着黄飞江叫起来:“兄弟,你借钱给我们,陪着我们到省城来,我们感激不尽了,还帮我们付什么车钱?玉玲,拿钱来,不能再让飞江委屈了。”
  
  刘强的妻子玉玲手里拎着大包小包,大的是旅行包,装的是一家三口的换洗衣服和洗漱用品,小的是一只肩挎包,放一些要紧的小物件和钱。她放下大包,把手伸进小包,这一伸进去,她的手就拿不出来了,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刘强见她迟迟没有动作,骂了一声:“女人家,手脚真慢!”刚想上前自己去拿,却听妻子猛地嚎叫了一声:“钱……钱不见了!”
  
  “什么?”两个男人一听这话,一下子蹿了过来,刘强一把夺过挎包,几下就把包里的东西都抖落到地上,钥匙、手绢……几样小物件落了一地,就是不见包着三万元钱的小塑料袋。
  
  “嫂子,你会不会放在别的地方?”黄飞江盯着玉玲问。玉玲摇摇头:“不,我记得很清楚,上出租车的时候我还看到在包里的。”“出租车!”黄飞江跳了起来,“钱一定掉在出租车里了。”
  
  可是,那辆出租车早就开得不见踪影了,这会儿上哪找它去?
  
  “哇,这怎么办哪?这是儿子的救命钱啊……”玉玲急得跺着脚哭了起来。刘强又急又火,一腔怒火发泄在老婆身上,一巴掌扇了过去:“你个臭婆娘,连钱都看不住!哭,哭,哭个鸟!呜……”说着自己也哭了起来。小云看到父母哭了,他也咧开嘴,号啕大哭起来。黄飞江看着一家三口哭作一团,心急如焚,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医院门口是个热闹地方,他们这一哭,很快就招来许多路人围观,听说了他们的遭遇后,无不表示同情,马上就有人劝慰,有人帮忙出主意:“小伙子,这里不远有个派出所,赶快去报案吧,让警察帮你们把钱找回来。”
  
  黄飞江抱起小云,拉起刘强夫妇,在路人的指引下,直奔派出所。
  
  二、这事影响有点大了
  
  派出所民警小田听了黄飞江的讲述,感到事情严重,马上报告了所长陈天放。陈天放一听,觉得当务之急是找到那辆出租车,他详细询问了刘强夫妇和黄飞江,可是他们只记得那是一辆蓝色的出租车,司机是一个三十多岁偏瘦的男人,至于车牌号码、司机姓名,他们根本没有去留意。
  
  省城蓝色的出租车起码有几千辆,三十来岁的司机不会少于七八百人,凭这样一点线索,简直就像大海捞针。玉玲看到陈天放阴沉的脸色,心一下子悬了起来,她一下子跪倒在陈天放面前,哭道:“陈所长,你帮帮我们,一定要找到那笔钱,那是我们为儿子治病的钱啊……”
  
  陈天放吓了一跳,一边搀扶一边说:“你起来,起来,不要这样……”但玉玲却怎么也不肯起身,他只得转过头对刘强说:“叫你老婆起来,这成什么样子了?”没想到,刘强没叫老婆起身,他自己也扑通跪了下去,泪流满面地叫道:“陈所长,你一定要帮帮我们呐,如果找不回那笔钱,我们只有死路一条了。”
  
  正闹得不可开交,派出所门外忽然拥进了几个人,一个人肩上扛着摄像机,见到屋里的情景,立即对着里面几个人拍个不停,又有一个人手拿长长的话筒,伸到陈天放面前,说:“我是省电视台都市频道的记者,你是派出所的负责人吗?听说有人在出租车上丢了钱,是他们这几个人吗?你们派出所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呢?……”还没有问完,旁边一个人又抢着向他发问:“我是今日快报的记者,请问你打算用什么方法去找出租车?对找到钱有多少把握?”
  
  一个个问题像炸弹一样向陈天放扔过来,炸得他一个头三个大,他没有想到这事这么快就惊动了记者,想必是哪个好事的路人向报社电视台爆料,惹得这些个记者一窝蜂地都来到了这个小小的派出所,这不是存心给他找麻烦吗?不过,他知道现在他说的每一句话都会在报纸上刊登在电视上播放,他清清嗓子说:“你们放心,我们派出所一定会全力去寻找那辆出租车,争取早日找回那笔钱,让他们安心地去治病。”
  
  记者们又掉头去采访刘强夫妇和黄飞江,刘强夫妇还在断断续续哭泣,叙述不清,大都是由黄飞江代为讲述了事情的全部经过。吵吵嚷嚷了将近一个小时,记者们才陆续离去。
  
  陈天放安排黄飞江四人暂时先住进了附近的一个旅馆,然后他布置人手,开始寻找出租车。
  
  他把黄飞江叫了出来,叫上几个警员,一道来到丢钱的地方。黄飞江把他们带到离省人民医院门口三十米远的路边,说当时因为前面人多,司机就把出租车停在这个地方了。陈天放和几个警员在附近转了一圈,想找几个目击证人,但不出所料,在这么多人和车中,对一辆普通的出租车谁会去留意呢?
  
  这条线索断了,陈天放还有另外的途径,因为他知道在医院附近的几个路口,交警队都安装有摄像头。半个小时后,他们一行人已经坐在交警队监控室里,负责监控的交警把中午事发时段几个去医院必经路口的监控录像,来来回回放了几遍。医院门前的那条路的确非常繁忙,仅仅十五分钟的录像,就可以看到有四五十辆出租车飞驰而过,黄飞江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看了半天,也不能确定到底是哪一辆出租车。到最后,只能用一个笨办法,播放录像时,出租车来一辆就定格一辆,把这四五十辆出租车的车牌号码都记录下来,然后交警队再调出这些出租车的档案,陈天放再根据档案上的电话号码,一个一个打电话去调查。这是项琐碎的工作,等到电话打完,天都黑了,可结果却很不理想,这些出租车的车主都否认接过这几个客人。
  
  陈天放让黄飞江回了旅馆,自己也回家里去。路上,他买了一份晚报,抖开一看,一个醒目的标题映入他的眼帘:为儿治病四处筹钱,出租车上粗心丢款!现在的媒体行动真快速,中午采访,晚上就见报了。回到家,他打开电视,一个记者正有声有色地叙述着刘强夫妇如何四处借钱,又如何在出租车上大意丢钱的经过,连带着把小云的病情也详细介绍了一遍,接着镜头一切,出现了他接受采访时的情形,末了,节目说他们还将继续关注这件事情的发展。
  
  陈天放不由苦笑起来,看来这事影响真的有点大了,不用说,这几天记者们的目光都将聚焦在他身上,对能不能找到这个出租车司机,他的心里还真的有点悬呢,如果找不到,那这个脸就丢大了。
  
  三、坏事似乎变成了好事
  
  第二天,陈天放早早起了床,赶到旅馆,准备把黄飞江再次叫出来。到旅馆前,只见那里人来人往的,比昨天热闹了许多。一问,原来这些人都是来看望刘强一家三口的。昨天报纸电视这么一宣传,很多人对他们一家的遭遇深表同情,今天一大早便有不少人赶来旅馆,有的手拿鲜花,有的送来礼物,纷纷向刘强夫妇表示慰问,还有的当场就从怀里掏出钱来捐给他们,一带十,十带百,在场的人纷纷捐款,就连旅馆老板也当场决定免除他们的住宿费。不一会儿,刘强夫妇面前就堆起了一大堆钞票,把他们一家感动得热泪盈眶,连声说谢谢。
  
  陈天放悄悄把黄飞江叫了出来,从兜里掏出一把钱,塞给黄飞江。黄飞江瞪大眼睛问道:“陈所长,你这是?”陈天放摆摆手,说:“你把钱给刘强,然后我们一起去出租车公司。”黄飞江默默点点头,转身进了旅馆,不一会儿他就返了回来。
  
  昨天记录下来的出租车号码分属几个出租车公司,陈天放驱车带着黄飞江,一个公司一个公司地前去走访,要求他们调出这些出租车主的资料,每份资料上都有车主的照片,陈天放就让黄飞江辨认,一直到中午,所有车主的资料都已看了个遍,黄飞江都摇摇头说不是。
  
  眼看着又落了一场空,黄飞江哭丧着脸,陈天放拍拍他的肩头,说:“别泄气,我不相信这个司机能飞上天去,只要他在省城,我就一定要把他找出来!”
  
  就在这时,黄飞江口袋中的手机响了,接起一听,他高兴地叫了起来:“真的?我们马上来。”放下手机,他抑制不住兴奋的情绪,对陈天放说:“陈所长,是刘强打来的,他说刚才省人民医院的张院长亲自到旅馆接他们到医院去了,我们也去看看吧!”
  
  两人赶到医院,只见闹哄哄的,十几个记者拥在一起采访着什么人。人群里传出刘强的声音:“今天有许多人来看望我们,还为我们捐款,我感谢你们记者的宣传,也请你们替我谢谢省城的好心人。”黄飞江叫了一声:“刘强,小云呢?”
  
  刘强听到他的声音,分开人群钻了出来,他的脸上尽是笑:“小云被张院长带去检查了,还答应减免我们的医药费呢!”正说着,一个穿白大褂的中年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记者们一见到他,掉转头纷纷围了上去:“张院长,请问小云的病情怎么样?”“张院长,你们医院有什么打算?”
  
  张院长摆摆手,说:“我们医院是从媒体上知道这件事的,对刘强一家的遭遇深表同情,今天一早医院领导就开了会,决定把他们接到医院,经过刚才的初步检查,发现小云的病情已比较严重,需要尽快动手术。”马上就有一位记者接口问道:“手术费用需要多少钱?”“至少二十万,不过,我们医院考虑到刘强一家的实际情况,决定减免他们十万元费用。”说到这里,张院长说还要继续替小云检查,转身走了。
  
  听到张院长的话,刘强刚刚还晴朗的脸,顿时就转阴了,这时候,记者们又转回身围着他采访了起来。
  
  黄飞江不满地对陈天放说:“这张院长真小气,怎么不把二十万块钱都免了?剩下的这十万元你让刘强上哪儿去弄?”陈天放没好气地说:“你以为医院是慈善机构啊,人家为小云治病,也要付出各种各样的费用的,免去十万元,医院都要赔本了。”
  
  黄飞江不好意思地搔搔头皮,这时,有几个记者注意到了陈天放,奔着他就过来了。陈天放脸色一变,这会儿他可不愿意接受记者采访,急忙拉着黄飞江向后转:“我们快走。”
  
  两人驱车离开了医院,回到派出所。陈天放打了一通电话,不一会儿,来了一个文质彬彬的警察。陈天放把黄飞江拉到那警察面前,命令他把那位出租车司机详细描述出来。那警察架上画板,一边听黄飞江讲述,一边在画板上描描画画起来。半个小时后,画板上出现一个瘦瘦的男人画像,黄飞江一看,不由得拍手叫了起来:“就是这个人!”
  
  陈天放拿过画像,召集了派出所里的警员,吩咐他们将画像复印出来,马上分发到出租车司机手里,让他们辨认是否认识这个人。
  
  警员们分头出去了,陈天放想了想,又拿起手机,给电视台打了一个电话。很快,电视台记者就扛着摄像机来到了派出所。陈天放把画像拿给他们,将情况说了,请他们在电视上播放,协助寻找这个出租车司机。记者自然很爽快地答应了。
  
  记者离开后,派出所里只剩下陈天放和黄飞江两个人。黄飞江说:“陈所长,要是没事,我就去医院了。”陈天放挥挥手,让他走了,他一个人守在派出所,等待着消息。到傍晚,警员们陆陆续续回来了,但都没有带回那个司机的音讯。
  
  天黑下来了,陈天放郁闷地回到家,打开电视。不出所料,电视上正在播放医院主动接小云到医院,并为他减免医药费的事,接着镜头就播放市民踊跃为小云捐献的场面,主持人用激情的语调解说着,呼吁更多的市民献出自己的爱心。最后,主持人又叙说了寻找出租车司机的经过,并打出了那张画像,请广大市民提供线索。
  
  四、钱不是司机捡的
  
  还别说,第二天一上班,就有人打电话到派出所。打电话的自称是一辆出租车的车主,但他自己并没有开出租车,而是把车租给了别人,前天下午陈天放其实已经给他打过电话,只是那时他认为不是自己在开,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就一口否认了,昨天夜里他看到电视上播放的画像,越看越觉得像租自己车的人,因此一早就打来了电话。他告诉陈天放,那人是个外地人,名叫张小丰,住在一处出租房里。
  
  陈天放大喜,马上叫来黄飞江,准备赶往张小丰的住所。刚出派出所,只见一辆出租车吱的停在了门口,一个三十多岁瘦瘦的男人从车上下来,黄飞江一见,叫了起来:“就是他!”
  
  他就是那个前天中午载刘强一家三口和黄飞江去医院的出租车司机张小丰。他说他一直都忙于做生意,根本没有时间看报纸和电视,昨天夜里朋友看到电视上播放的画像,今天早上打电话给他,他才知道派出所正在找他,这才赶紧赶到派出所来,不过,他根本不知道有人在他车上丢了钱,他也没有捡到钱。
  
  黄飞江一听,急了,脸红脖子粗地嚷道:“你说什么?钱丢在你车上,难道还有别人捡去吗?”张小丰手一摊,一脸无辜地说:“我确实没捡到嘛。”黄飞江拍着桌子跳了起来:“你说谎!你一定见钱眼开,想昧了这钱!快把钱交出来!”张小丰也生气了,叫道:“我没捡到就是没捡到,你要我交钱,没门!”
  
  陈天放赶紧制止了他们的争吵,一边一个,把他们按坐在椅上,又对张小丰说:“你说你没有捡到钱,那告诉我,会是谁捡了钱呢?”张小丰想了想,说:“如果钱真的丢在了车上,那可能就是下一位乘客捡到了,因为当时我根本没有注意到后面的座位。”黄飞江着急地问道:“那个乘客是谁?你认识吗?”张小丰白了他一眼:“我怎么会认识呢?嗯,他们在省人民医院下车后,我就继续向前开,开出一段路后就有人拦车,对了,拦车的是一个女人,穿着一件淡黄色的衣服,不过,相貌怎么样,我记不清了,我只记得她本来是想到郊区去的,可没开多久,她就突然要我停车下了。”
  
  如果按照他的说法,张小丰没捡到这笔钱,那极有可能就是那个穿淡黄衣服的女乘客捡去了,可是,在一个上千万人口的城市里,寻找一个无名无姓不知长相的女人,绝对比大海捞针还要难!
  
  陈天放叫来一名警员,让张小丰去做一份详细的笔录。做完笔录出来,看到犹自阴沉着一张脸的黄飞江,张小丰从怀里掏出一沓钱,走到他面前,说:“你们丢的钱我真的没捡到,但说起来钱总是在我的车上丢的,这点钱就算是我给小云的一点补偿吧。”
  
  黄飞江一愣,急忙伸手推托:“我怎么能要你的钱!”“拿着!”张小丰用力把钱塞进他的手里,“小云这病钱不会嫌多的。”黄飞江看着一脸真诚的张小丰,点点头,把钱放进自己的口袋。
  
  张小丰转身出了派出所,黄飞江望着他的背影,对陈天放说:“陈所长,我觉得他说的好像是真的,他没有捡到钱,你觉得呢?”
  
  陈天放没有回答,他看着张小丰开着出租车,一溜烟地融入到外面的车流里,若有所思。
  
  五、好诡秘的还钱女人
  
  下午,黄飞江打电话给陈天放,说医院决定明天就给小云动手术,尽管医院减免了一半的医药费,又得了不少的捐款,但手术费还是差了一部分。陈天放听得出他的言下之意是在问那丢的钱有没有消息。可是,现在唯一的线索就是那个穿淡黄色衣服的女人,但那个女人在哪里呢?
  
  令陈天放没有想到的是,那个女人主动找上了他。就在黄飞江的电话打过之后没多久,陈天放的电话再一次响了起来。这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他按下接听键,只听电话里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喂,你是陈所长吧?”“是的,我是陈天放,请问,你是哪位?”“你别问我是谁,两天前,我在一辆出租车上捡到了三万块钱,这两天我看电视报纸,知道这钱是给一个小孩子治病用的,我想来想去,这样的钱我不能昧着良心用,所以我决定把钱还给他们。”陈天放又惊又喜,急忙说:“你现在在哪里?我马上过来拿。”那女人说:“我把钱放在文化公园大门左边第五条石凳旁边的垃圾桶里了,你马上去取吧。”说完,电话挂断了。
  
  陈天放当即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文化公园,果然在那个女人所说的垃圾桶里找到一个黑色塑料袋,里面是三捆钱,每一捆钱都用一根细细的红绳扎着,不多不少,正好是三万元!陈天放拿着钱,直接来到了医院。当他将钱从塑料袋里拿出来时,玉玲立即一把抢了过去:“没错没错,这就是我丢的钱!你们看,那三根红绳就是我亲手缚上去的,绳结都没打开呢!老天爷啊,我们小云有救了啊!”
  
  刘强玉玲夫妻俩激动得手足无措,一旁的黄飞江对他们说:“这都是陈所长帮你们找回来的,你们还不快谢谢他!”两人一听,当即朝着陈天放跪了下来:“陈所长,你是我家小云的救命恩人哪!”陈天放赶紧把他们拉了起来,说:“我是警察,这都是应该的,再说,你们要谢也得谢捡到钱的人,这三万块是人家主动送回来的。”刘强拉着陈天放的手,一迭声地说:“陈所长,快快,你快告诉我,那个捡到钱的人是谁,我马上去谢谢他。”
  
  陈天放愣了一下,现在连他也不知道那个女人姓甚名谁,何方人氏,真是奇怪,她为什么不愿露面呢?还把钱放在垃圾桶里,简直就像在做特务工作!他安抚了刘强夫妇几句,离开病房,到门外拿出手机,翻出那个女人的来电号码,回拨了过去,然而,手机里传来“您拨打的号码已关机”的提示音。
  
  看来这个女人不愿意让人知道她的身份。陈天放摇摇头,打算回派出所,这时,他听到病房里传出刘强的大嗓门:“飞江,你快去对陈所长说,我们一定要当面向那个捡到钱的人表示感谢。”黄飞江在劝他:“刘强啊,我看陈所长也不一定知道捡钱的人是谁,我们已经麻烦陈所长好几天了,就不要再去麻烦他了。”
  
  陈天放心里忽然一动,仿佛某根神经被轻轻触碰了一下。他离开医院,没有回派出所,而是去了移动公司。从这里他得知,这个女人的号码并不需要登记个人信息,而且还是三天前才刚刚开通的,奇怪的是,这个号码开通后就只打过陈天放一个电话,难道这个号码的主人买这个号码就专门为了打他的电话?她为什么要搞得这么神秘呢?难道里面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内情?一个个问号让陈天放对这个神秘的女人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
  
  移动公司查到出售这个号码的是一家个体通讯店。陈天放马不停蹄,又赶到这家个体通讯店。店主皱着眉头思索了半天,才告诉陈天放,他店里每天都要卖出好几个号码,他一下子也记不起买这个号码的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不过三天前来买号码的并没有女人。
  
  陈天放一愣,追问道:“你可以确定来买号码的人中真的没有女人?”店主肯定地点点头:“我记得很清楚,那天没有女人来买过号码!”
  
  那么,也就是说,那天来买这个号码的肯定是男人,但为什么打来电话的却是一个女人呢?当然,也可能是那个男人买来号码后送给那个女人,然后女人打电话给他。可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大费周章呢?
  
  六、黄飞江的“阴谋”
  
  拿回了丢失的三万元,动手术的钱终于够了。第二天,小云就被送进了手术室,张院长亲自主刀,顺利地完成了手术。接下来就是继续治疗观察。这期间,依然有不少热心的市民送钱送物,帮他们渡过了难关。
  
  一个月后,医院宣布,小云可以出院回家了。各路媒体自然又是一通采访,一家三口又一次上了电视报纸,向全市人民表示感谢。
  
  这天,刘强三口和黄飞江依依不舍地挥手告别一大群送行的医生,上了一辆出租车,直奔火车站。到了火车站,黄飞江把他们一家三口安排在一条长凳上坐下,然后自己去售票处买票。半小时后,他手拿三张票回到座位时,却看到多了一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陈天放。
  
  看到陈天放,黄飞江不由脸色微微一变。陈天放笑呵呵地迎上来,接过他手中的票,看了一眼说:“哦,离开车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说着把票转手递给了刘强,对他们说:“你们在这儿等一会儿,我和黄飞江去外面走走。”
  
  陈天放拉着黄飞江走出了车站,黄飞江皱着眉头问道:“陈所长,你找我有什么事?”陈天放答道:“我想介绍你认识一个人。”“谁?”“就是他。”说着,陈天放伸手一指。
  
  车站外的广场上,停着一辆出租车,司机回过头来。“张小丰!”黄飞江吃惊地叫了出来。这时,张小丰也已看到他们,打开车门走了过来,满脸疑惑地望着陈天放说:“陈所长,接到你的电话我就赶来了,您有什么事吗?”
  
  “他,叫张小丰。”陈天放指着张小丰对黄飞江说,“其实根本用不着我介绍,因为你早在几年前就认识他了,现在,我给你介绍他的另一个身份——那个在出租车上拾到三万元钱又打电话给我归还的黄衣女子。”
  
  听到这话,黄飞江和张小丰对视一眼,两人不但没有惊慌,反而像是卸下了重担似的一脸轻松,黄飞江说:“陈所长,原来你都知道了,那我们也不瞒你了,我把事情的经过都告诉你吧。”
  
  黄飞江几年前进省城打工,那天他回老家,得知刘强的儿子小云患了严重的心脏病却无钱治疗,尽管他把自己的全部积蓄都给了刘强,但杯水车薪,无济于事,看着刘强夫妇借遍了亲戚朋友也凑不够钱而陷入绝望,他心急如焚,无论如何,他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个可怜的小孩子被病魔夺去生命!一天,他在电视上看到一些好心人正在为一个上不起学的学子捐款,心中一亮,一个绝妙的主意在他脑海里形成。他立马一个电话打到了张小丰那里。张小丰是黄飞江进城后认识的,两人一见如故,很快就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他本来是和黄飞江在一个工厂打工,不久前租了一辆出租车,当起了的哥,当他听了黄飞江的一番讲述后,当即一口答应了下来。
  
  在黄飞江的力劝下,刘强夫妇终于携三万块钱,和黄飞江一道去了省城。在火车站出口处附近的小面馆吃过饭后,黄飞江就和张小丰取得了联系,张小丰赶到面馆外,两人装作互不相识,上出租车时,刘强夫妇长这么大还从未碰过轿车,门都不知道怎么打开,黄飞江先打开副驾驶座的门,让刘强先坐了上去,玉玲和他就坐在了后面。他们哪里会想到,这是黄飞江的刻意安排!玉玲上车后,就把放有三万块钱的肩挎包放在她和黄飞江中间的座椅上,一路又要照顾调皮贪玩的小云,根本没有去注意黄飞江,车到医院前,他已经把三万元钱顺利地拿到了手。
  
  出租车在医院门前停下时,黄飞江借着付车钱的机会向张小丰使了个眼色,示意钱已到手。几个人下车后,张小丰将车开出一段路,就立即拨打了电视台和报社的电话,于是,没过多久,几路记者就一齐赶到了派出所。而这时候,那三万块钱其实一直就揣在黄飞江的内衣口袋里。后来,他陪着陈天放忙了半天,直到夜里,他抽空联系上张小丰,才把钱转移到了他身上。
  
  偷钱、爆料、借记者之手将小云无钱动手术的困境在媒体上公布,这一切的目的,就是为了扩大影响,让社会上那些有爱心的人为小云捐款,这就是黄飞江想出的“阴谋”。而事情也正如他所希望的那样发展,许多人前来捐款捐物,而医院也免除了一半的医药费。
  
  眼看着小云的手术不用担心了,那“偷”来的三万元也应该还给刘强了,这事就该轮到张小丰出马了。第二天下午,当陈天放叫来绘画像的警察时,黄飞江便把张小丰的形象详细地描述了出来,到夜里,就通知了张小丰。
  
  为防事情穿帮,张小丰当然不能承认钱被他捡到。于是,第二天,张小丰主动出现在派出所,和黄飞江在陈天放面前演了一出双簧,虚构了一个黄衣女子,到下午,张小丰就用早就准备好的另一个手机卡号,给陈天放打了一个电话,让陈天放取到了钱。
  
  就这样,三万元钱又回到了刘强手中!
  
  七、永存一颗感恩的心
  
  “陈所长,我们自认为计划得天衣无缝,但想不到还是被你识破了,你能不能告诉我们,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们的?”黄飞江望着陈天放问。
  
  “你们的计划的确不错,”陈天放点点头,说,“不过,还是有几个漏洞,就在你们在我面前演双簧的时候,张小丰拿出钱给你,说是给小云的一点补偿,这句话让我开始产生了怀疑。”望着一脸疑惑的黄飞江,陈天放继续说道:“张小丰一到派出所就说,他一直没看电视报纸,电视上播放他的画像,还是他朋友打电话告诉他的,而在派出所里我们也没有对他说过小云的事,也就是说,他压根就不知道小云的事,但他给你钱的时候,却一口就说出了小云的名字,这说明了什么呢?说明他一直在说谎。”
  
  黄飞江和张小丰面面相觑,张小丰一拍大腿,说:“这是我疏忽了,我一直在关注小云的事,想给他捐一点钱,但我又不能露面,就想趁这个机会把钱交给飞江带去,想不到却露出了这么大一个破绽。”黄飞江问道:“陈所长,那也只能让你怀疑小丰,你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我拿到钱后来到医院,刘强的妻子发现捆扎钱的红绳连绳结都没有打开过,如果钱真的让人捡去了,我想捡钱的人第一个反应,应该就是打开绳结数一下钱有多少,而现在绳结却原封不动,这证明捡钱的人要么早就知道钱的数目,要么根本不想把钱据为己有,而符合这两个条件的,就只有你黄飞江!另外,我听到你对刘强夫妇说,我不一定知道捡钱的人是谁。你那语气显得非常肯定,而我没有对你们说过这钱是如何来到我手的,你又是如何知道,我并不知道捡钱的人呢?除非你知道这个捡钱的人是谁,并且了解还钱的过程!”
  
  黄飞江目瞪口呆:“想不到我留下了这么多漏洞。”
  
  张小丰上前一步道:“陈所长,你是怎么断定我就是那个给你打电话的黄衣女子的呢?”
  
  “首先我已经对你起了怀疑,”陈天放说,“当我把钱还给刘强后,就去调查了你给我打来的电话号码,应该说你准备得非常充分,为了打这一个电话,早早就买了这个号码,可是,恰恰由于这一点,却将你们暴露无遗,因为这个号码是你在刘强他们来省城的前一天买的,这说明刘强那三万块钱在出租车上遗失,绝不是偶然的事情,而是一起经过精心策划的案件!调查后我还发现,原来你们两人以前就在一个工厂打过工,几年前就认识了。到这时,我当然什么都明白了。”说到这里,陈天放伸手向张小丰要过他的手机,在手机上按了几下,说:“看,这就是你变身黄衣女子的秘密。”手机屏幕上,显示出魔音功能。现在许多手机上都有这项功能,这是一项变声的功能,能让接听的一方听到与原声不一样的声音,张小丰正是利用这一项功能,与陈天放通话时,让自己的声音变成一个女子的声音。
  
  “陈所长,原来你早就知道了。”黄飞江疑惑地盯着陈天放,“你那时为什么不拆穿我们的计划呢?”陈天放沉吟片刻,说:“为小云,为一个可怜的孩子的生命!你们不就是为了这个目的吗?这样的‘阴谋’我怎么可以拆穿呢?”
  
  黄飞江和张小丰激动地直点头,齐声说:“谢谢你,陈所长。”黄飞江走到陈天放面前,诚恳地说道:“我之所以一直保密,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我想让小云记住,是省城人民给了他第二次生命,我要让他永存一颗感恩的心!”
  
  陈天放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陈所长,其实我打算等刘强一家回家后,就到派出所自首的,既然你已经来了,”黄飞江说着伸出双手,“那就把我抓回去吧。”
  
  张小丰见状,也表示要和黄飞江一同认罪。
  
  面对他们真诚而恳切的目光,一向嫉恶如仇的陈天放却犹豫了:他们对全市人民撒下一个弥天大谎的做法固然有错,可是,这个错真的是不可原谅的吗?
  
  不远处,汽笛长鸣,火车即将出发,小云一定在等着要与黄叔叔告别呢!陈天放却始终无法做出最后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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