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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险的漩涡》故事荟

  一、半夜来电
  
  这天傍晚,正是下班的高峰期,万江市太白路上,车辆行人熙熙攘攘。一个双眉紧皱、看上去心事重重的中年人骑着摩托车,随着人流来到了一个”丁”字路口,拐进了一条小马路。不料就在他刚拐弯的时候,突然从斜对面的胡同里冲出一辆客货两用车,箭一般朝他撞了过来,他还没来得及发出惊叫,人已被撞飞,重重地摔在几米外的马路边。那辆肇事车非但没有停下来,反而迅速调整方向,又对准地上的中年人压了过去。在行人的一片惊叫声中,那辆肇事车迅速掉转车头,飞快地融入太白路来来往往的车流中,转眼间便不见了踪影。
  
  出了如此恶性交通事故,路人立即拨打110。不一会儿警车赶到,救起中年人,立即向市医院飞驰而去。
  
  市医院外科主任张志平。此时正要脱下白大褂准备下班,急诊室护士小杨急匆匆跑来说:“张主任,110中心送来一名被车撞伤的患者,伤势非常严重,护士长请您过去看一下。”
  
  张志平立即随小杨奔到急诊室,给病人做了初步检查。只见病人双眼紧闭,呼吸微弱,右腿骨折,处于深度昏迷中。他当即下达医嘱,采取一切应急抢救措施。做完这些之后,张志平对送病人来的警察说:“像这类颅脑损伤,一般来说后果都相当严重,还得麻烦你们尽快查明病人身份,通知他的家属。”警察答道:”我们已经给伤者家里打过电话了。因为这起事故性质很恶劣,受害者身份又很特殊,我们已向上级汇报,希望医院能全力抢救……”警察说着向张志平递过来一本棕色封皮的工作证。张志平接过一看,方知伤者是万江市财政局党委书记、局长刘正刚。
  
  两小时后,经全力抢救,刘正刚呼吸已趋平稳,脉搏也能触及到了,但仍然处于深度昏迷状态。这时,一个衣着朴素的中年妇女由一个20出头的小伙子搀扶着,跌跌撞撞地走进急诊室,当她看到躺在床上的病人,失声痛哭道:“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早晨上班还好好的……”他们正是刘正刚的妻子和儿子。
  
  当晚8时,万江市代市长娄南强和市公安局局长李欲晓在医院董院长陪同下,来到刘正刚住的516特护病房。娄市长50出头,身材魁梧,以前是常务副市长,一向以稳健务实的工作作风著称,不久前老市长中风住院,便由他暂时主持全市的日常行政工作。谁都清楚,在即将召开的市人大五届三次会议上,去掉他头上这个“代”字已成定局。
  
  娄市长紧握刘正刚妻子的手,轻轻地安慰了她几句,随后便向张志平询问刘正刚的病情。张志平说:“病人暂时已没有生命危险,但什么时候能清醒过来还不好说,如果出现颅内血肿的先兆,就得马上做开颅手术。一般来讲,特急性颅内血肿大约在伤后3小时发生,急性血肿在72小时后发生。现在3小时已过,第一种可能已经排除,这几天需要密切观察,第二种情况很有可能发生……”
  
  娄市长听了,语气沉重地说:“正刚同志任财政局长这些年,为我市经济发展做出了很大贡献,现在出了这么件不幸的事,我感到很痛心。董院长,张主任,希望你们一定要尽最大努力,让正刚同志早日恢复健康,他的病情若有什么变化,请马上告诉我。还有,李局长,你们也要尽快把肇事者缉拿归案,给受害人和家属一个满意的答复。”
  
  张志平回到家时已是夜里12点。进屋后,他发现卧室的灯已经熄了,他怕自己这么晚回来影响妻子休息,就蹑手蹑脚在客厅的沙发上和衣躺下,打算就这么将就一宿。当他迷迷糊糊刚要睡着时,电话铃突然响了起来,他心里一沉,马上想到是不是刘正刚病情有变化,赶忙抓起话筒。话筒里传来一个阴沉沉的声音:“你是张主任吧,你老婆现在在我们手里,要想让她活命,就得照我的话去做……”张志平一听,顿时惊得浑身汗毛直竖。他扔了电话筒,冲进卧室,开灯一看,床上的被褥叠得整整齐齐,哪有妻子的影子!他急忙回到客厅,抓起话筒颤声问:“你是谁?为什么要绑架我妻子?”对方冷冰冰地说:“先别管我是谁,你马上到老江桥左边那座桥头堡来,到时候就会明白了,记住,不许报警,不许带任何人,否则你老婆就活不到明天天亮!”不等张志平回话,电话那头”啪”一声挂断了。
  
  张志平的妻子叫孟玉,才35岁就坐上了市轻工局副局长的位置。如果不是她,单凭张志平一人并不算高的工资,这辈子休想住进这四室二厅的大房子。熟悉张志平的人都知道,别看他医术精,在患者面前十分自信,但在生活中却老实得近乎懦弱,再加上他人长得瘦小,同身材修长、容貌秀丽的孟玉往一块一站,谁看了都觉得不般配。当初孟玉就因为看上张志平的才气,才不顾家里的强烈反对下嫁于他,仅此一点就让张志平一辈子也忘不了,何况平时妻子对他也是恩爱有加。
  
  张志平放下电话,头上立刻冒出黄豆大的汗珠,慌得在客厅里直打转。这事该怎么办?如果照电话里那个人说的去做,说不定还会有不测的事发生:而如果报警的话,妻子的生命又有危险……他左思右想,最后一咬牙,决定冒险去见绑架人,如果对方要的是钱,即使倾家荡产也要救妻子。想到这儿,张志平赶忙下楼,骑上摩托车急匆匆朝江边赶去。
  
  老江桥是解放初期建的,这些年已经明显不适应当今的交通状况了,在它的下游又建了一座新江桥。现在几乎没有什么车辆行人过这座老桥,尤其到了晚上这里分外冷清。
  
  张志平骑着车离桥越来越近,当他看见那座黑沉沉的桥头堡时,一颗心紧张得像要蹦出来。但一想到妻子的安危,他还是咬牙下车,一步步朝前走去。桥头堡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静得像一座坟墓,充满恐怖气氛,他紧张得差一点就要扭头逃走。就在这时,里面忽然出现亮光,是根刚刚点燃的蜡烛。接着,微弱的烛光后面出现了两个穿黑衣戴黑镜的汉子,一个又壮又高,活脱脱像个黑狗熊,另一个长着一张长长的马脸。
  
  那个黑熊模样的人冷冰冰地说:“来了?看来你对你老婆还是挺关心的。”张志平声音颤抖地问:“你们为什么绑架我妻子?要钱我给你们,千万别伤害她。”黑熊说:“你错了,我们不是为钱,而是要你帮忙做一件事。”“什、什么事?”“是这样,听说你们医院刚刚收了个名叫刘正刚的病人,你要想办法在手术时把这个家伙弄死!”
  
  张志平一听,心里吓得“别别”跳:“为、为什么要这样做?你们之间咋会有这么深的仇?”黑熊阴沉沉地说:“本来你没资格问这话,不过让你知道也没什么。实话告诉你,今天开车撞他的就是我们,可惜没当场撞死他!”这时候,马脸接茬说:“我有个哥们儿的小妹是财政局打字员,因为脸蛋长得漂亮,就被刘正刚这个老色鬼盯上了,三番五次调戏她。你说,这姓刘的王八蛋该不该得到报应?”张志平听了,壮着胆子说:“他这么做不对,可你们的做法更不对呀,故意杀人可是大罪,我要是照你们说的去做,不也成了杀人犯?不行,这不行……”
  
  黑熊和马脸小声嘀咕了一阵,然后黑熊摸出手机按了一串号码,语气恭敬地向对方说:“大哥,姓张的来了,他不肯照咱门说的干,您看……好,我跟他说。”黑熊收起手机,又对张志平说:“这样吧,我们大哥说了,不弄死他也行,可也不能便宜了这个王八蛋,你在手术时做点手脚,把他治成个痴呆应该很容易吧?免得他醒过来再咬人。”
  
  张志平心里虽然一万个不愿意,可一想到妻子在他们手里,如果再讨价还价,惹火他们就糟了。想到这里,张志平问:“能不能让我跟妻子说几句话?”黑熊痛快地答应了,他拨了一个号码后把手机递过来,张志平接过手机急切地问:“H孟玉,你现在怎么样?”手机里传来妻子有些嘶哑的声音:“是志平吗?你别管我,你千万不要答应他们,否则我们一辈子都会良心不安的,我求你了……”刚说到这,就听到一个粗暴的声音吼起来:“臭娘们,我看你他妈皮子痒痒了!”接着便传来“噼里啪啦”的殴打声,同时伴着孟玉痛苦的惨叫声。听到这里,张志平的心都揪了起来,含着泪喊道:“求求你们别打她!我答应你们的条件……”
  
  二、揪心一刀
  
  3天后的下午,经过CT诊断,果然发现刘正刚颅内出现一块2厘米夫小的血肿,需要马上做开颅手术取出来,不然发生脑疝会危及生命。
  
  傍晚时分,手术前的准备就绪,只等主刀医生张志平上台了。这时刘正刚的妻子走到张志平面前。仅仅过去几天,这个中年女人仿佛又老了十多岁。只见她嘴角抽搐着朝张志平哀求道:“张医生,我知道您的医术在全市有名,老刘一定不会有事的,全靠您了……”张志平听了鼻子一酸,扭头走进了手术准备室。
  
  开颅的过程并不复杂,打开脑膜后,灰白色的脑组织便裸露在无影灯下。从医学院毕业到现在,张志平做过类似手术少说也有上百例,对颅腔内的构造甚至要比自己的掌纹还熟悉,要想把一个人变成白痴可以说易如反掌。但此时此刻,他的手却在微微发抖,耳朵里一会是妻子痛苦的惨叫,一会又变成患者家属哀求的声音……
  
  细心的助手发现张志平神情反常,小声问:“您不舒服吗,张主任?”张志平一惊,连忙说:“没事,没事。”说完心一横,锋利的手术刀慢慢向病人打开的颅腔落了下去……
  
  4个小时后,手术室的门终于打开了,病人被推了出来,张志平拖着沉重的双腿跟在后面。刘正刚的妻子快步迎上来,紧张地问:“张医生,老刘怎么样?”张志平心情沉重地说:”你要有思想准备,你丈夫可能很难恢复到从前的样子。”
  
  当天晚上,正轮到张志平值班,他见刘正刚的妻子脸色蜡黄,就关切地说:“大姐,你到护士值班室休息一会吧,不然早晚会把自己累倒的。别担心,这里有我和护士呢。”对方迟疑了一下,点点头离开了。张志平到刘正刚的特护病房观察了一会儿脑电监测仪,又对负责看护的护士嘱咐了几句后,回到医生值班室。由于几天来被弄得心力交瘁,他很快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张志平耳边突然响起一个急切的声音:“张主任,快醒醒!”张志平“腾”的一下坐起身来。护士满脸兴奋地对他说:“患者脑电图有反应了!”
  
  张志平快步来到特护病房,见刘正刚仍静静地躺在那里,从外表看没有丝毫的改变,而脑电监测仪屏幕上的波型却起了很大变化。张志平摸了一下患者的脉搏,又翻了翻患者的眼睑,随手掏出一纸处方笺,边写边对护士说:“病人醒过来后可能会有外伤性癫痫发作,你去楼下药房把这几种药取来备用。”护士转身出去了,张志平迅速拿出一枚注射用的针头,掀开病人的被子,照着他的大腿内侧刺下去,一下、两下……只见病人眼皮微微颤动了几下,口中发出含混不清的呻吟:“疼、疼啊……”
  
  几分钟后,护士气喘吁吁跑来说:”张主任,您要的不是常用药,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张志平说:“不用了,患者现在情况比较稳定。”护士吃惊地发现,昏迷了三天三夜的刘正刚此时已经清醒过来,一双失神的眼睛正茫然地望着天花板。
  
  刘正刚的妻子也赶了过来,她看到丈夫终于醒过来了,急忙走过去紧紧地抓住丈夫的一只手,掩饰不住内心的欢喜,颤声说:“老刘,你可吓死我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谁知刘正刚却像是没听见她的话一般,一双失神的眼睛在房间里转来转去,过了半天,忽然“嘿嘿嘿”发出一阵傻笑。刘正刚的妻子愣住了,脸上刚刚露出的喜悦顿时消失得一干二净,将脸埋在丈夫的手掌中低声啜泣起来。看到这一幕,值班护士的两眼也湿润了。
  
  娄市长得知刘正刚的手术做完了,次日上午再次赶来探望。进了病房,只见刘正刚的妻子正在给他喂香蕉,娄市长轻轻拍了拍刘正刚的肩膀,关切地问:“正刚,好些了吗?”刘正刚没有回答,却把嘴里的香蕉掏出,送到他面前,用含混不清的声音笑嘻嘻地说:“你吃,你吃……”娄市长急忙退后一步,满脸疑惑地向张志平望去。张志平目光慌乱地小声说:“患者受伤太重,我……已经尽力了。”娄市长一把抓住张志平的胳膊,情绪激动地问道:“现在医学这么发达,难道……”张志平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娄市长沉默了好一会,才叹了口气说:“对不起,张医生,请原谅我方才的失态。我知道你是个尽职的医生,可我实在不忍心看到这么好的同志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他心情沉重地转过身,又对刘正刚的妻子说:“有什么困难尽管提出来,市里一定会尽最大努力解决的。”
  
  当晚,张志平无心回家,主动要求加夜班。第二天一早,张志平交班后迫不及待地赶到江边,径直向三天前去过的老江桥左边那座桥头堡走去。上次离开这里之前绑匪与他约定,如果张志平确实照他们的要求为刘正刚做了让他丧失记忆的手术,就可以来这里接妻子孟玉。
  
  越接近桥头堡,张志平的心跳得越快,这一回倒不是害怕,而是不敢去想被绑架了整整三天三夜的妻子现在会变成什么样子。没想到他刚迈进一只脚,整个人就愣住了:里面空无一人,只看到地上一根燃了一半的蜡烛和满地的烟屁股。绝望之中,张志平突然发现左边墙上有一行歪歪扭扭的粉笔字,凑过去细看,只见上面写着:“你干得不错,不过货暂时还得在我们这儿放几天,等老刘的病情稳定之后,自会有人和你联系。”
  
  张志平明白这行字的含意——绑匪们疑心很重,对手术结果还不是百分之百地相信。这个平日里连说话都细声细气的外科医生,气得对着空屋子破口大骂:“土匪,纯粹是一伙土匪……”
  
  离开桥头堡,张志平百无聊赖地来到距江边不远的早市一条街。他边走边想:这伙绑架妻子的人手段非常“专业”,不像是单纯为了打抱不平。再想到为了弄清情况,昨天上午他还假称找人特地去了市财政局,看见打字室倒是有个20岁出头的姑娘,不过她既矮又胖,根本不像绑匪说的那个漂亮女孩。更重要的是,经过这几天对刘正刚妻子的观察,他发现她对刘正刚的关切确实是发自内心的,如果说刘正刚是个寻花问柳的男人,夫妻间绝不会有这么深的感情。可是那些绑匪为什么要撒慌?他们这么做的真实目的究竟是什么?还有,他们对自己的一举一动以及刘正刚的情况怎么会了解得那么清楚?种种疑问在他头脑里搅成一团,怎么也理不出个头绪来。
  
  张志平正漫无目的地朝前走着,突然和一个迎面走来的小青年撞了个满怀。小青年横他一眼,不客气地说:“走路也不长眼睛!”张志平沮丧地走出早市,准备骑摩托车回家,谁知他伸手去掏车钥匙时,竟带出一个小纸团。张志平感到奇怪,把纸团展开一看,不由得怔住了,只见上面潦草地写着一行字:”要想找到失踪人,快去凯莱宾馆618房。”
  
  这纸条是谁放在自己口袋里的?莫非又是那伙绑架妻子的人在故弄玄虚?可看上面的语气又不像。忽然他想到刚才那个和他撞个满怀的小青年似乎有些面熟,是谁呢?他来不及细想,直奔凯莱宾馆而去。
  
  三、意外奸情
  
  提起凯莱宾馆,万江市没有人不知道的。这是一家五星级宾馆,地处市郊,依山傍水,还有一个天然植物园,环境幽静,设施豪华,住在这儿好像置身世外桃源。当然它的房价极高,一般人是不敢问津的。张志平悄悄来到宾馆门前,正犹豫着找个什么借口进去,忽然看见一个大汉从里面走出来。张志平的心立刻狂跳起来,这不正是绑架他妻子的那个黑熊吗!张志平正要上前问他要人,可是黑熊却没有发现他,急匆匆钻进一辆雅阁轿车飞驰而去。张志平气得直瞪眼,但他转而又想:既然黑熊出现在这里,更证实纸条上的话不会是空穴来风。于是他满怀希望地走进宾馆大门。
  
  张志平站在金碧辉煌的大厅里,心里不禁有些发虚。这时,一个高大英俊的服务生迎了上来:“先生,您要订房间吗?”张志平赶忙说:“不、不是,是618房间的客人约我来的。”没想到服务生一听这个房间号,立刻变得恭敬起来,殷勤地把他送上电梯,嘴里还不停地说:“很高兴能为您服务,有什么事情请尽管吩咐……”
  
  张志平走出电梯,见长长的走廊里空无一人,脚踩在软绵绵的红地毯上,听不到一点声音。当张志平来到618房间门前时,他犹豫了。他不知道里面等待他的是什么,可一想也许马上就会知道妻子的下落,还是鼓起勇气叩响了房门。
  
  片刻之后,就听“咔哒”一声,门从里面打开了,开门人连头都没抬,转身就往屋里走,一边走还一边小声地嘀咕着什么。张志气一看到这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背影,顿时像被闷雷击中了一般。因为这个身披薄如蝉翼睡衣的开门者,正是几天来让他牵肠挂肚的妻子孟玉。孟玉这身打扮,哪里像个被绑架的人质?分明是位外出度假的贵妇人!
  
  开门的女人的确是张志平的妻子孟玉。孟玉以为敲门的是去而复返的黑熊,此时她察觉出动静有些不对,回身一看,不禁大惊失色:“你、你怎么找到这儿来了?”“你……”张志平气得浑身发抖。就在这时,套间里传来一个男人不耐烦的声音:“小玉呀,你还磨蹭什么呢?还不赶紧过来呀!”听了这话,张志平的脑袋又“嗡”地炸开了,因为这声音对他来说再熟悉不过了,不但经常出现在本市新闻报道中,而且这几天就出现在刘正刚的病房中,他不是娄南强娄市长是谁?!
  
  张志平的心像被毒蛇咬了一口,他再也按捺不住心头的怒火,抬手照妻子的脸上狠狠地扇了一记耳光。孟玉被搧得惊叫一声,摔倒在地。里面的人听见声音不对,急忙奔了出来——果然不出张志平所料,正是堂堂的万江市市长娄南强!身上只穿一条内裤的娄南强一见张志平,表情颇为尴尬,但更多的是意外和恼火。他二话没说转身进了套间,片刻后再出来时又变成了那个衣着得体、不怒自威的一市之长。他对张志平看都不看一眼,从衣架上取下公文包,昂然走了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张志平和孟玉夫妻俩。张志平像在做梦,而孟玉已完全没有了作为副局长或是女强人那种精明强干的样子,而是和天下所有被丈夫发现不忠的女人一样,满脸羞愧地换下那件透明睡衣,然后“扑通”跪倒在张志平面前,说:“志平,你打得对,我知道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但我不是一个甘心堕落的下贱女人,我是身不由己呀……”接着,她告诉张志平,她在任轻工业局秘书时,一次娄南强来视察时看中了她,几天后,就借口让她到他那儿取文件,趁机把她奸污了,而且打那以后,就逼她做他的情妇,成为他的玩物。当然,娄南强也给了她不少好处,让她当上副局长,帮她买了那套四室二厅的大房子……说到这儿,孟玉声泪俱下地说:“志平,我不敢拒绝他,除了要满足自己的虚荣心之外,也是为了咱们这个家呀!”
  
  听了孟玉这番话,张志平一时哑然。他沉默了好一会,忽然想到一个更要紧的问题,便问孟玉:“那个黑大汉是谁?他怎么会在宾馆出现?莫非刘正刚的车祸是姓娄的一手策划的?他这样费尽心机暗算刘正刚到底是为了什么?”孟玉摇摇头:“娄南强跟刘正刚之间究竟有什么恩怨我不清楚,我只知道前不久他俩在这儿吵过架。第二天,娄南强就和他的铁哥们,那个绰号叫黑熊的黑大汉,在这儿秘密谈了几次话,接着刘正刚就出事了。后来娄南强得知刘正刚并没有死,又叫来黑熊把他臭骂了一顿,接着就逼我按他们的计划演了这出假绑架的戏……”
  
  张志平听了非常震惊。他万万没有想到,堂堂一市之长不但强占人妻,还阴谋杀人,太可恶了,而自己的妻子,不管自觉不自觉,竟也做了他害人的帮凶!想到这里,张志平一把拉着孟玉就往外走。孟玉急忙问:“你干什么去?”张志平见她一副六神无主的样子,说:“孟玉,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只要你现在跟我去揭发去自首,不管结果怎么样,我都会等你。”孟玉痛苦地摇了摇头,说:“志平呀,你也太天真了!去揭发?向谁揭发?你可知道,娄南强在万江市根深叶茂,谁要想和他过不去,无异于以卵击石。过几天等他再去掉头上的‘代’字,到时候咱们连哭的地方都没有。我可以跟你回家,也可以向你保证与他断绝关系,但你也要答应我,一定不要去趟这混水……”张志平见一向办事干练果断的孟玉竟如此胆小怕事,那娄南强的权势可想而知。他望望妻子那可怜巴巴的样子,一阵犹豫后把心一横,说:“好吧,你不敢去我去!”说完就去开门。
  
  “上哪儿去?”张志平尚未跨出房门,就被两个凶神恶煞般的人挡住,他们就是黑熊和马脸。只见黑熊手里拿着一根警用橡胶棒,马脸的身后拖着两只大得出奇的皮箱,4只眼睛恶狠狠地盯着张志平。张志平这时已全然忘记了害怕,他用轻蔑的目光扫了一下两个打手,昂然大步向外走去。
  
  可是,张志平刚跨出一步,左腿就被黑熊狠狠砸了一下,张志平顿时身子一歪,栽倒在地。黑熊一把将张志平拎进房内,马脸也拖了大皮箱进来,并随手关上了门。
  
  孟玉急忙问:“黑熊,你们要干什么?”
  
  黑熊阴阴一笑:”大哥说了,对这个主动上门的客人要好好招待,他帮我们治傻了那个姓刘的,功劳大大的,要好好谢谢他呢!”他又不怀好意地瞅了孟玉一眼,说:“大哥还说,这个姓张的咋会找上门来?看来请他来的人一定是夫人您了。因此,对您也得好好谢谢!”说完,朝马脸一挥手,两人便穷凶极恶地先绑了张志平,又绑了孟玉,然后把他们分别塞进带来的两只皮箱里。
  
  做完这一切之后,黑熊拍拍手又开口道:“我们明人不做暗事,现在送你们这对恩爱夫妇去‘黑龙潭’玩玩,让你们好好洗个囫囵澡,清醒清醒。“况完,又朝他们两人嘴里各塞了一块毛巾,然后“喀嚓”关了皮箱上了锁。
  
  到这时,张志平和孟玉全明白了,姓娄的也要置他们两人于死地!孟玉心似油煎:是自己害了丈夫!想到这里,止不住流下了悔恨的泪水……
  
  四、死里逃生
  
  张志平被关进皮箱,顿时气昏了过去。随着一阵剧烈的颠簸,他从昏迷中清醒过来,只见四周漆黑一团,耳边是轰鸣的马达声。他试探着伸了伸腿,但没能伸开。他很快明白,装自己的大皮箱正在一辆车上,下一步就要被沉潭灭口,孟玉说不定也在这辆“死亡之车”上。张志平忧心如焚,想喊喊不出声,想撑开箱盖又使不上劲。就在这时,随着“嘎”一声刺耳的刹车声,车停了下来,接着他感觉到自己被人搬下了车。张志平知道转眼间自己就要被抛入潭中葬身鱼腹了,自己夫妻被害事小,刘正刚被害一定是个大案,难道就这么让娄南强得逞?
  
  再说孟玉,她虽然被装进皮箱,其实却并没有运来江边。这是怎么回事?原来黑熊早就对孟玉的美貌垂涎三尺,只是慑于娄南强的威势不敢妄动。可现在情况不同了,孟玉不仅已经失宠,而且娄南强还要杀她灭口,所以黑熊色胆包天,想背着娄南强把孟玉神不知鬼不觉地拉到自己的住处,来个金屋藏娇,回头就说人已经解决了,到了这个地步,也不怕孟玉不乖乖任凭自己摆布。他对马脸说了自己的想法后,两人便分头行动,马脸拉着张志平去“黑龙潭”沉潭灭口,他则带着孟玉来到他那地处隐秘的别墅。
  
  黑熊按了两下门铃,一个神情冷漠、奇丑无比的女人出来开门。黑熊费力地拎着装孟玉的大皮箱进了楼上的卧室,打开锁,小心翼翼地把孟玉抱到宽大的双人床上,伸手掏出她嘴里的毛巾,然后一屁股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开始肆无忌惮地打量起这个平日高不可攀的漂亮女人来。孟玉紧张地问道:“你、你要干什么?”“你说我要干什么?”黑熊下流地笑着凑到孟玉跟前,一只手在她的前胸轻薄地抓了一把。孟玉双手还被绑着,只得把身子一滚躲到床的内侧。黑熊并不介意,在他看来孟玉已是他的囊中之物。
  
  此时的孟玉心里真是苦不堪言,由于自己的过错,害得丈夫生死不明,现在又被这个平时看都不愿多看一眼的畜生侮辱,真是生不如死。孟玉强忍心中的厌恶,问:“你们把我丈夫怎么样了?”黑熊明知故问地说:“哪个丈夫?娄市长还是张志平?噢,看来是张志平,他这会儿怕是已经到龙王爷那儿去给虾兵蟹将做手术了,现在我才是你的丈夫。你应该清楚,我能救你的命,也能随时要你的命!”说着,他起身一把扯开孟玉的衣服,铁塔般的身体直压了下来,孟玉吓得脸色惨白,拼命踢打着……
  
  就在这时,黑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只好接听,随后骂了句“真他妈扫兴”,就急急下了楼。临走前,黑熊冲着那个丑女人说:“给我小心看着她,有什么闪失的话,我要你的命!”说完,出门发动汽车,匆匆而去。
  
  黑熊走后,丑女人面无表情地上了楼,正要锁上卧室门,孟玉不想失去最后的机会,急忙用乞求的口气说:“这位大姐,看得出你和黑熊不是一路人,求你放了我吧!我丈夫落到他们手里,现在处境非常危险……”丑女人听了孟玉的哭诉,脸上表情发生急剧的变化,接着一咬牙,果断地解开了孟玉手腕上的绳子,说:“你快走吧。”
  
  丑女人如此爽快地放孟玉走,这倒大大出乎孟玉的意料,她不由替这个丑女人担忧起来,于是问:“我走了,黑熊回来能放过你?”丑女人告诉孟玉,她是黑熊的妻子,因为看不惯黑熊拈花惹草干坏事,不止一次地劝说,不料惹得黑熊兽性大发,竟用硫酸毁了她的容,使她成了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样子,终日做他的奴仆。丑女人说她早就想结束这种非人的生活了,在离开狼窝之前能做一件好事,今后就是流落街头当乞丐也心甘情愿。
  
  丑女人说到这个份上,孟玉非常感动,她“扑通*跪倒在地,再三感谢丑女人的救命之恩,然后匆匆逃离了这座魔窟。
  
  逃出之后往哪去?孟玉一时感到迷茫。当她想起娄南强这个狼心狗肺的家伙时,她决定复仇。她猛地想到娄南强放在618房间里那只神秘的保险箱,当时出于好奇,她曾偷配了一把钥匙。现在何不去打开保险箱看看,也许能弄到他的什么罪证。这么一想,她经过一番化装,直奔凯莱宾馆而去。
  
  再说娄南强向黑熊下了杀害张志平和孟玉的命令之后,便匆匆回到市政府。他心神不宁地在市长办公室里转了半个小时之后,就用只有他们之间才明白的暗语给黑熊打电话。
  
  黑熊向他报告:“‘冷冻车’正在路上,很快就到‘肉联厂’。”这实际是说他们奉命正在把张志平夫妻沉潭灭口的路上。至于黑熊私留孟玉,娄南强自然被蒙在鼓里。又过了半个小时,娄南强隐约觉得事情有些不妙,为防万一,他想到凯莱宾馆618房间保险柜里的东西,那是他在代理市长期间掠得的钱财,还有一本新西兰护照,万一什么时候风声紧了,拿上东西随时能走。这是他万不得已时的救命稻草,自己绝不能坐以待毙!想到这里,他连司机也没叫,开车直奔凯莱宾馆。
  
  娄南强走进宾馆大厅,乘电梯径直上了618房间,进门后却傻了眼——只见卧室里的保险柜张着大嘴,里面空空如也!他突然想起刚才在电梯口,一个戴墨镜挎旅行包的女人与他擦肩而过,他当时就感觉这女人的身影有些眼熟,因为心里有事而没往深处想。难道这人是化了装的孟玉?她怎会没死?她哪来的钥匙?娄南强惊出一身冷汗,转身追下楼去。可是那个女人早已没了踪影,他只得气急败坏地再回到618房间。
  
  此时娄南强以往沉稳的市长风度完全不见了,他就像个输红了眼的赌徒,冲到高低柜前,抓起一只花瓶,“砰”的一声砸了个稀巴烂。说起来也难怪他如此恼怒,因为他能混到今天这个高位真是不容易。想当初他不过是一个山区小乡的小干事,也就在那时,他与黑熊等人结成了铁哥们。凭着他能说会道的本事且工于心计,居然从干事混到乡长、县长、副市长,可谓节节高升,官运亨通,如今只要头上的“代”字一摘,在万江市这块土地上他便是一呼百应,要啥有啥的土皇帝了。谁知在这关键时刻,连续出了不顺心的事,连最后的退路都被堵了,他岂能不急,岂能不火?
  
  不过,娄南强毕竟在官场上混了这么些年,也不是一盏省油的灯。他冷静下来一想:虽然刘正刚知道自己掠钱敛财的事,但刘正刚现在已经成了白痴;黑熊和马脸帮自己干了不少坏事,但这是两个草包,只要自己先发制人,许多事情可以往他们身上推;孟玉尽管拿走了东西,但自己在孟玉面前从来没露过口,到时候死不认账,又能怎么样?至于和孟玉的关系,纯粹是生活问题小事一桩,大不了检讨一下就过去了。这么一想,娄南强觉得有恃无恐了,不由长长吐出一口气,又恢复了市长的神态,大步出门。谁知他刚跨出618房门,就被守在门口的两名检察官“请”走了……
  
  五、恶有恶报
  
  在特别审讯室,娄南强仍然摆出一副市长的架势,他不屑地扫了一眼对面的审讯人员和墙上“坦白从宽,抗拒从严”那8个醒目的大字,不等主审官问话,便气呼呼地大声质问:“是谁让你们这样对待我这个市长的?你们凭什么拘捕我?”主审官平静地说:”凭国法!为什么拘捕你,你心里应该比谁都清楚。”“我不清楚,哼,我倒要看看你们怎么审,怎么收场!”说罢,他一屁股坐了下来,翘起二郎腿,两眼仰望天花板,一副任凭风浪起、稳坐钓鱼台的神情。
  
  主审官平静地望着娄南强,一时间审讯室里鸦雀无声,听得见挂在墙上的钟“嘀哒嘀哒”令人心悸的声音。就这样对峙了十来分钟,主审官开口道:“张志平和他的妻子孟玉,这两个人你不会不认识吧?”
  
  “嘿嘿,”娄南强挪动了一下身子,“噢,就为我和小玉的事?我看你们是小题大做了!当然了,我作为一市之长,没能过得了美人关,犯了生活错误,我检讨,我愿意向张医生赔礼道歉,我……”
  
  “够了!”主审官一声厉喝,打断他的话,“我们对此不感兴趣,当然它也说明了你灵魂的肮脏。我要问的是,你为什么要指使黑熊等人搞假绑架,逼迫张医生把刘正刚弄成白痴?”
  
  娄南强一听,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开什么玩笑!我指使?谁证明?刘正刚遭车祸后,我不是请张医生精心治疗抢救吗?我不是交代公安局尽早破案吗?怎么现在我反倒被说成是主谋了?肇事者是黑熊他们,我是听你刚才说了才知道的。你们不去审黑熊,却来问我,真是莫名其妙……”
  
  他的话音未落,随着“吱呀”一声响,特别审讯室的边门被推开了,头裹纱布的黑熊出现在门口,只露了个面就被带走了。黑熊是马脸要把张志平抛江灭口的时候又喊去的,马脸个子小,一个人实在搬不动那个沉甸甸的大箱子。可是令他们想不到的是,黑熊刚到,埋伏在那里的警察就冲了上来,双方交火中马脸一命呜乎,黑熊也差点脑袋开花。
  
  事实上,自刘正刚车祸案之后,警方的调查就全面铺开了。为了不打草惊蛇,所有的当事人都被蒙在鼓里,这中间自然也包括了娄南强。此刻,娄南强和黑熊一照面,尽管他还想知道大势已去,脸上已经没了血色,原本高高翘起的二郎腿也不由自主地放了下来。
  
  这些变化,都没有逃过主审官的眼睛,他不露声色地一按遥控开关,大屏幕上立刻出现了一组镜头。娄南强的神情彻底变了色。为啥?屏幕出现的是端坐椅上正和公安人员交谈的刘正刚!
  
  刚才还气焰嚣张的娄南强一下子就张口结舌起来:“这、这……”他的心理的防线因为刘正刚恢复健康而彻底垮掉,心里暗叫一声“完了”,只得老老实实交代了犯罪事实。
  
  那是年初的一天,娄南强找到财政局长刘正刚,说南方来了个名叫金大宝的房地产商,要在万江市建一座“新东方大厦”,因为资金一时周转不开,工程施工期限又紧,想让市里帮着想想办法。娄南强又拿出金大宝作为抵押的40幢豪华别墅的产权证,并拍着胸脯说,如果有什么情况,他愿承担一切后果。刘正刚清楚娄南强不具备担保人资格,但考虑到他是市长,而且这对万江市的发展也大有好处,于是就从财政中批了6000万元,说好暂借给金大宝无偿使用两个月。其实金大宝是个骗子,娄南强所以为他奔走,是因为收了他300万港币和一本外国护照。姓金的很狡猾,为防止引起别人怀疑,拿了6000万贷款后没有马上逃走,而是装模作样地开始搞拆迁,尔后借口回南方筹措资金,从此便不知去向。这么一来,几百家拆迁户没得到一分钱拆迁费,就去市政府讨说法,这事也成了万江市的一个丑陋伤疤,被市民愤怒地称之为“新东方废墟”。
  
  在市人大召开前夕,许多人大代表纷纷对此事提出质疑。娄南强发了慌,就几次找刘正刚,叫他先替自己把此事挡一挡,暗示等到人代会上通过他转正为市长,就来摆平此事,并给刘正刚安排新职位。刘正刚听说金大宝携款逃走,已急得脚抽筋、头发白,不但不肯替娄南强背这个黑锅,而且表示要向组织主动交代。娄南强深知此事败露的后果,恼怒之下就叫黑熊杀刘正刚灭口,借此把全部责任推到刘正刚身上……
  
  法院开庭审判那天,旁听席上坐无虚席,大家对娄南强的罪行既惊讶又愤怒,不少人忍不住高喊:“枪毙!枪毙!”
  
  审判长告诉大家,在这场斗争中,张志平医生功不可没,他冒着生命危险巧计蒙过娄南强,救了刘正刚,留下人证。而且受他的影响,及时醒悟的孟玉抢先取得了娄南强的犯罪证据。审判长还表扬了刘正刚的儿子,是他机智地给张志平送纸条,还暗中保护张志平并及时报警,从而使张志平免遭毒手,使警方一举擒获罪犯。
  
  听审判长说完事情的来龙去脉,旁听席上情不自禁地响起一片热烈的掌声。娄南强面色惨白地垂下了头,他怎么也没料到,自己在大风大浪中闯荡多年,却栽在一个小小的外科医生手里。他很清楚,下一步等待自己的将是什么。
  
  娄南强和黑熊被押走后,张志平走到刘正刚身边,两个虎口余生的中年人泪水涟涟,互相握手致谢。张志平又走到刘正刚的儿子面前,紧紧拥抱这个英俊而机智的年轻人,久久不肯放手。
  
  这时,旁听席上一位记者走过来要采访张志平:“张医生,您在这个反腐大案中不畏强暴,起到扭转乾坤的作用,请您谈谈自己的想法。”张志平连连摆手:“说我扭转乾坤,实在不敢当,其实自始至终我每走一步都是身不由己,也是被逼出来的。至于那次手术,我不过是凭着一个医生起码的职业道德和良心而作出的选择,我真没什么好说的……”
  
  张志平话虽不多,却让记者激动不已:“讲得好、讲得好,这些就已经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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