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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城》故事荟

  1
  
  宴会上,沈军递过来的眼神,分明写着暧昧。袁芳知道,他在诱惑自己。
  
  袁芳很享受这样的诱惑,为什么要拒绝呢?能得到这类成功男人的垂青,也是在某种程度上对自己的认可。女人的资本不就是这几分姿色?
  
  袁芳是公司这次谈判的陪同,而沈军却是原料供应商老板。对于沈军跳舞的邀请,袁芳当然是欣然接受。在或明或暗的灯光下,袁芳一次又一次地华丽转身,俨然是当晚的公主。沈军说:“袁芳,你怎么可以这么动人?!”
  
  袁芳笑,有一种莫名的满足,想假装不以为然都不可以。沈军在这一方土地,也算是有脸面的人。他尽管身材矮胖了点,可满面的容光就是资本。在这样的世道,对于男人,实力就是魅力,与相貌无关。
  
  舞会后,沈军请袁芳吃夜宵。袁芳第一次知道,夜宵原来不只是街头的凉皮凉面,抑或是馄饨饺子。他们去的是全聚德,灯光柔和的包厢,沈军递给她一张卡,说:“袁芳,只要你愿意,你随时可以来这里用餐。”袁芳竟有点措手不及。
  
  回到家,刘伟居然也才下班回来,递过来当月的工资,整整3000元。她不觉有了气,寒着脸说:“刘伟,你怎么就不能像人家那样去挣大把的钞票,却安心去做四班三运转的工人?”
  
  刘伟忙不迭地点着头:“我一定努力。”努力?看着刘伟唯唯诺诺的神情,袁芳苦笑,结婚前怎么就没觉得他原来这么没个性?生活就是这样,再是可口的菜,吃得多了,都感到生厌。刘伟是长得帅,可帅有什么用。男人可以长得勉强,但不可以没有钱。
  
  很晚了,袁芳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和刘伟生活五年了,婚姻已经摔打尽兴,那些最初的不和谐,也转为无动于衷。爱刘伟吗?袁芳从未问过自己。她只知道,做可口的饭菜,定期打扫房间,周末晚上,安慰一下彼此的身体。一切都循规蹈矩,没有人试图打破它。平稳的家庭,一直以来,袁芳都是满足的,起码表面上是。
  
  然而,今天认识了沈军,世界的一切都已颠倒。袁芳想起一句家电的广告词,原来生活可以更美的。
  
  2
  
  是谁说过,漂亮女人通常对物质都有强烈的占有欲。袁芳就是这样的女人。
  
  大学毕业以后袁芳一直在一个繁华的城市漂泊,希望可以跻身富人的行列,每天站在市区租赁的房子逼仄的阳台,看楼下的车流,希望可以拥有自己的车子和房子,直到遇到刘伟。
  
  也算是有宽裕的生活,可也仅限于宽裕,那也是他的父辈努力积攒下来的。可这不是袁芳对生活知足的理由,她要的不只是这些。
  
  所以,当沈军再来电话的时候,袁芳的心就活络了,沈军给了她颠覆寻常生活的欲望。张爱玲就说过,女人常常看不起坏女人,但有机会扮坏的时候总是跃跃欲试。
  
  她顺理成章地坐在了他副驾的座位上。他们去K歌,到高速公路上飙车,沈军很会玩,更会讨她欢心,让袁芳对享受生活有了全新的定义。
  
  车上,沈军会说一些笑话,但这不代表他很幽默,因为他说的都是荤笑话。虽然也不算过火,但是总会让你作为过来人有些联想。故事经不得品味,一品味就感觉到了鱼和羊合成的味道。
  
  起初,袁芳会闹得面红耳赤,低头不语,可耳朵不自觉地竖起来听个仔细。是粗俗了一点,却很刺激。沈军是个圈里的老手,深谙女人的本质。
  
  沈军的右手放在了她的手上。袁芳想过挣扎,却终究没有把手抽回,她在想下面发生的故事。车子停在了无人的郊区,袁芳的心竟有些紧张。不容她多想,沈军的唇覆盖了上来。
  
  车内,充斥着肾上腺和汗水混合的味道。袁芳无力抵抗,像只扑火的飞蛾毅然展翅张扬自己的美丽。末了,沈军伏在她的身上,喘着粗气说:“袁芳,你这个妖精,我爱上你了。”
  
  3
  
  欲望的闸门一旦打开,就像开启了潘多拉魔盒,身体的游戏,一次又一次,从车上,转移到宾馆,或者是野外,沈军总是能用不同的方式挑起她身体的欲望。
  
  袁芳开始厌倦和刘伟在一起的乏味。尽管也有些许的不安,可她无法拒绝沈军的召唤。那是和刘伟截然不同的男人,粗暴而又粗俗,却又能让她彻底的放纵。刘伟在床上的彬彬有礼,令她深恶痛绝。
  
  她有一种征服的成就感。如今,她可以骄傲地走进金鹰大厦,随意挑选高档的衣服,或者女子的饰物。哪怕是口红,她也认为,上千元的价位是必须的。暴发户一样的沈军不在乎这一点,他很清楚自己,穷到除了钱,一无所有。
  
  有了心事,袁芳在外的张扬和在家的不耐烦,清晰地写在脸上,深深地刺痛着刘伟的心。在这样的世界里,他不是看不懂,只是他不愿意挑破。
  
  袁芳爱儿子多多,她带他去肯德基吃套餐,去游乐场坐过山车,或者到商场里买好多好多的玩具。但,从没有刘伟,她觉得多了他一人碍事。后来,甚至陪伴多多的,多了一位叔叔。
  
  刘伟终于无法承受。他说:“袁芳,你究竟要如何?!”袁芳不说话。午夜,寂静到刘伟吸烟的声音都显得沉重。很久,刘伟抬起头,眼睛盯着她,说:“我原谅你,你忘了他。”袁芳很惊讶,这样的回答,出乎她的预料。
  
  袁芳望着刘伟,心开始崩溃。这个人,和自己有共同的房子,共同的父母,还有共同的生活习性。但,今天却要丢了他。就算没有爱,也有情分,是可以与他同路走下去的。袁芳想说好,因为,她开始动摇,不想丢弃这个安逸的家。
  
  一番思量,她决绝地说:“我忘不了他。”声音很低,这样的回答令她自己都感到震惊。
  
  说完,她的泪就下来了。她知道,这样的回答意味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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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芳的离婚令认识他们的所有人震惊,尽管有很多人私下已经知道她和沈军的暧昧,可人们一直都认为不过是成年人之间的游戏,都不承想,袁芳会把这样的游戏当真。
  
  袁芳清楚,自己成了所有人唾弃的对象。但她不后悔。她也想和刘伟过安分的日子,可自从认识了沈军,她决定了,人就只有一辈子,何苦委屈了自己。爱情,什么纯洁不纯洁的,只要自己过得好,其他的有什么重要。
  
  对于所有人的鄙夷,袁芳不屑一顾。她还依稀记得大学时看过北岛的诗,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善良是善良者的墓志铭。她想,鄙视我的人这么多,你算老几?
  
  当袁芳提着简单的行李出现在沈军的面前,他也感到了不可思议。但他很快兴奋起来,这样妖冶的女子委身于他,他求之不得。
  
  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婚姻,名分,都心甘情愿地赔进去,唯一能握在手里的,也就剩下这么一点点的情。这是一个什么样的社会,袁芳想,老鼠都可以爱上猫,我为什么就不可以爱上沈军?
  
  沈军对她很慷慨,特意在城市最黄金的地段买了一套三楼的双层楼房,三室两厅,有充裕的阳光,粉红色的装饰,她喜欢的色调。然后,就是轿车,QQ的,不值几个钱,但是很可爱的款式。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将她离婚的郁闷冲到九霄云外。
  
  袁芳很享受和沈军的日子,她知道他在乡下有老婆,那又如何呢?婚姻是黄脸婆的,可爱情是她的。她自信地等待有一天,爱情会和婚姻完美组合,一并被沈军送到她手中。时下不是流行一句话嘛:有钱人终成眷属。
  
  5
  
  袁芳也会到学校把多多接到她的住处,过上一段时间。多多说,他现在又回到爷爷奶奶那里。至于刘伟,离婚后辞职开了婚纱摄影公司,钱是东拼西凑,甚至把房子抵押贷款来的。不过,听说生意不错,只是腾不出时间照顾孩子。
  
  袁芳不怨他,她喜欢孩子,也就不把孩子当成负担。她倒是很欣慰,不把你逼到死胡同里,你不知道玩命。
  
  多多喜欢打游戏,每次都要打到过瘾为止。袁芳知道自己欠着孩子的,所以,她愿意迁就孩子。她常坐在地上陪他玩,往往到深夜。
  
  她的身体抗议了,胸口右边开始有点疼痛了。起初她不在意,可身体没有给她争气,疼痛已经变得厉害,甚至睡觉时平躺都不可以。沈军再来,袁芳就推开了他伸过来的手。午夜了,沈军很不高兴地走了。
  
  看着男人离去的背影,袁芳忍不住流下泪来。原来,自己于沈军的价值,也就停留在床上。没有了身体的纠缠,感情的温度立刻就降到了临界点。叹了一口气,竟有些释然,没有爱,终究谁也不欠谁的,倒省却了许多牵绊。
  
  第二天,她去了医院。医生听了一下心跳,惊讶地说:“你知道你心脏不好吗?”袁芳平静地说:“知道。”医生立刻开了一张检测单:“你去查一下心脏彩超。”
  
  结果出来了,先天性心脏病,引发肺动脉高压110。医生要求马上住院手术,并严厉地问:“你既然知道自己的病情,怎么到现在不设法医治?命快没了!”
  
  袁芳走出诊疗室,进了卫生间,狠狠地哭了一场。那么多年了,她不是不知和不想医治自己的病,可这种病例外科手术的风险很高,况且费用惊人。她一个农村的孩子,怎么敢动手术的念头?!
  
  她给沈军打了电话,说:“你来,我现在在医院,要动手术,需要点钱。”出乎意料的,电话那头竟迟疑了很久,问:“要多少?!”袁芳说:“我有医保,估计两万元就足够了。”沈军犹豫着说:“袁芳,你知道,我是从来不吝啬钱的。可我把钱都投了股票,现在已经血本无归了。”
  
  电话挂了,袁芳竟不觉笑了出来。当初她离开刘伟,不是真想把钱看得有多么重要,只是当时她的病要做外科手术,需要大把的钱拯救。她爱刘伟,可当刘伟一直无法改变生活时,她不想连累他。
  
  如今有了介入微创手术,其实除了报销,只要承担一两万元的费用。她不是拿不出这点钱,只是想知道自己在沈军心里到底有多重。
  
  6
  
  袁芳住院了,三天后手术。
  
  她告诉沈军:“把房子卖了吧。”沈军摇了摇头,说:“袁芳,我辜负你了。”他没有卖送给袁芳的房子,而是把自己的轿车折价转让了出去。他是个粗人,但还不是混人。袁芳说:“你这又是何必?”沈军说:“有什么能比你更重要?!”
  
  袁芳心里就是一阵叹息,终究还是没有看错人,只是不承想是这样的结局。她说:“你把车子拿回来,否则我就不做手术!没有车子,你还怎么东山再起?!”说着,她就看到了刘伟。
  
  刘伟手里拿着鲜花,走了进来。看着刘伟,袁芳就知道,他已经今非昔比。刘伟将花放在床头的柜子上,说:“袁芳的医疗费,我来出。”
  
  动手术的那天,袁芳看着眼前的两个男人,似乎有很多的话要说,可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她在围城内外的选择,对还是错,她至今无法看清。不过,终究是回不去了,无论是爱情,还是婚姻,都不是小孩过家家。发生的事情无法抹去,岁月也无从回头。
  
  袁芳想了很久,对刘伟说:“如果我走了,你要照顾好多多。”刘伟摇摇头,说:“袁芳,你放心,现在介入治疗已经很成熟,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多多等你出来。”
  
  是啊,他们之间毕竟还有个孩子,孩子不能没有母亲,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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