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年间,河间府静海县有一户姓吴的人家,种着几十亩田,家境也算富裕。美中不足的是,夫妻俩50多岁了仍没有子嗣,尽管四处求医问药,却毫无效果。二人只好整日吃斋念佛,乐善好施,恳求菩萨保佑,希望观音能给他们吴家送个儿子。
这年冬天,吴氏夫妇去城西的大悲寺烧香拜佛,回来路上隐约听到有婴儿的啼哭声。二人大喜过望,以为菩萨显灵,急忙循声找去。穿过一片树林,二人找寻半天,终于来到一处破败的土地庙前。只见土地庙里卧着一只黄狗,并没看到什么婴孩。吴氏夫妇失望之极,正要准备离开,忽然听见里面又真切地传出婴儿的哭声。二人赶忙将黄狗从庙里撵出,这才发现黄狗的身下卧着4只小狗崽,同时还有一个赤身的婴儿,正哇哇大哭着。
看到眼前的景象,吴氏夫妇都惊得目瞪口呆,等回过神来,赶忙把那婴儿抱起来,一看还是个男婴,大概有半岁左右,顿时把二人乐坏了。吴老爷子赶忙脱下身上的裘皮大衣,将婴儿包裹起来,带回了家。那只黄狗带着它的四个小狗崽也尾随而至。
因为这个婴儿是从黄狗那里抱养来的,于是吴氏夫妇便给他取名“吴沟生”,从此宠爱有加,对那只黄狗和它的狗崽也十分善待。
起初,吴氏夫妇捡回吴沟生之后,花重金聘请了一位奶妈,专门给他喂奶,谁知每次奶妈给吴沟生喂奶之时,他都大哭大闹,无论如何都不吃,反而认准了那只黄色母狗,只吃它的奶,而且吮吸得津津有味。吴氏夫妇没有办法,只好把奶妈辞退了,任由那只母狗给他喂奶。
一年之后,吴氏夫妇决定为吴沟生举行“抓周”,请来了亲戚四邻庆祝。堂屋的供桌上摆着算盘、钱币、毛笔、土块、印章和刀剑等物,吴氏夫妇将吴沟生抱到桌前,任由其抓取。谁知吴沟生对桌上的物件丝毫不感兴趣,视而不见,反而跌跌撞撞地跑到卧在桌子下面的狗崽旁边,一把扯下狗脖子上的小铃铛,高兴地玩耍起来。众人见状哄堂大笑,吴氏夫妇也只好陪着笑脸,但心里却十分无奈,也许这孩子前生就与狗结下了不解之缘吧!
吴沟生长到六七岁时,虽然聪明伶俐,就是不喜读书,每天跟狗腻在一块儿,有几次气得吴老爷子大发雷霆。他一怒之下,把家里所有的狗全都撵了出去。吴沟生为此寻死觅活,几度离家出走,最终迫使吴氏夫妇妥协让步,把狗又请了回来。等吴沟生十五六岁时,虽然父母指望着他将来能考取功名,出人头地,但吴沟生并不把功夫放在读书上,对功名也毫无兴趣。更可气的是,他自幼被娇惯坏了,不喜欢下地劳作,一干农活就打不起精神,整天只晓得逗狗玩。
这些年来,当年的那只黄狗跟它的4个狗崽已经繁衍了十好几代,数量已经有三四百只,吴沟生不舍得将它们撵走,而且如果看到街头的流浪狗,也心存不忍,便全将它们收留在家。这数百只狗在吴家全都穿着衣服,住着屋子,好吃好喝,悠闲自在,吴家为此添了很大的开销。吴沟生对这些狗如同兄弟姐妹一般爱护有加,吃饭睡觉也在一起,简直到了痴迷的地步。
吴氏夫妇一次次劝儿子好好读书,将来考取功名,光宗耀祖,可是吴沟生根本听不进去。夫妇二人整日唉声叹气,毫无办法。这时有人劝他们给吴沟生娶个媳妇,说兴许有了媳妇的管束,吴沟生就能走上正道了。夫妇俩觉得有道理,便托媒人四处给儿子提亲。谁料女方家里来人一看,整个吴家竟是狗的天下,院子里,房间里、屋梁上、书桌上、地上跑的、床上睡的都是狗,白狗、黑狗、黄狗、花狗、老狗,小狗、公狗、母狗,各种各样的狗都有,而吴沟生与这些狗正玩得起劲。于是都吓得溜之大吉。从此再也无人肯给吴家提亲了。
眼看自己儿子的婚事没了指望,吴老爷子气得急火攻心,不久就去世了。没多久,吴沟生的母亲也忧郁成疾,撒手人寰了。
从此,吴沟生没有了父母的约束,跟他的几百只狗玩得更疯了。因为吴沟生不务正业,吴家很快就败落下去。为了维持自己和这几百只狗的生计,吴沟生卖房卖地,不久就将偌大的一片家业折腾得一干二净。他自己只好搬到郊区,搭了两间茅草房住下,伴随他的只有那些朝夕相伴的几百只狗。
因为家产已经变卖光,自己没有功名又不会种地,没有任何收入,爱狗如命的吴沟生也只得想法子找一个让自己以及那些狗们衣食无忧的办法。
一天,吴沟生在大街上溜达,正好看到一个耍猴的人,只见那人一敲小锣,十几只猴子便翻起跟头来,围观者不时爆发出阵阵喝彩声。猴戏演完后,人们纷纷解囊,将一枚枚铜钱丢到一个盘子里。见此情景,吴沟生顿时茅塞顿开。他兴冲冲地回到住处,跟狗们说了自己的计划,随后找来一面小鼓和两面旗帜,开始教狗们新的把戏。
第二天一大早,他就把那三四百只狗召集到一起,排成长队,浩浩荡荡地来到静海县城。过往行人看到这支秩序井然蔚为壮观的队伍,无不惊诧至极,纷纷围上前来观看。来到人多热闹之处,吴沟生吹了一声口哨,狗们迅速像人一样站立起来,听他指挥,丝毫不乱。只要吴沟生一挥手中的红旗,喊一声“布阵”,那些狗就会排成两行整齐的队伍,像人一样直起身子,相对而视,做出两军对垒的阵势;他再挥动一下手中的白旗,喊一声“穿阵”,那两列狗便交穿而行,左旋右转,前进后退,井然有序;他一敲小鼓,喊一声“对战”那些狗就两个一组,搂抱着扭打在一起。只要他再敲小鼓,喊一声:“息兵”,随着第二遍鼓响,狗们便重新列为两队……一时间,观者如堵,喝彩之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一浪高过一浪。狗戏表演完毕,领队的两只狗便又直起身子,托着盘子,跟观众讨要赏钱。围观众人笑声一片,无不解囊……第一场狗戏就使吴沟生声名大振,收入也十分可观。
从此,吴沟生就以耍狗戏为生,整日带着三四百只狗在闹市表演,十分受欢迎,因而被称为“狗王”。可他做梦也想不到,不久以后,自己竟因此惹上杀身大祸,并牵连到数十口无辜性命……
这起大祸起因出在吴沟生家隔壁一个叫王二的无赖身上。这个王二生性好吃懒做,经常干一些偷鸡摸狗的勾当。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这不,他看到吴沟生耍狗戏十分受欢迎,得了许多钱财,所以就惦记上了。
这天,王二趁吴沟生带着狗们上街耍狗戏时,撬开吴沟生的家门,想偷一些值钱的东西,可他翻箱倒柜折腾了大半天,除了满屋的灰尘之外,没找到半文钱。他哪里知道,吴沟生把所得的银钱全都花在了狗身上,有多少花多少,每天都所剩无几。王二气急败坏,在屋里一阵乱砸。临出门时,他忽然发现吴沟生的狗舍里蹲着四五只老狗,正扒着窗沿急切地向外张望,似乎在等着吴沟生归来——原来这是几只老得不能再动的狗,其中一只就是当年给吴沟生喂过奶的那只黄狗,被吴沟生尊为“狗娘”,照顾有加。吴沟生不忍心再让这些老狗跟着出去表演狗戏,便把它们留在家里养老。见了这几只狗,王二动了馋虫,心想找不到银钱,就吃几顿狗肉也好。于是他从地上抄起几只破布袋,扑过去就把几只老狗装了进去。回到家,王二大开杀戒,一会儿就把那几只狗放了血,随后剥皮剖腹,洗净后剁成大块,放进汤锅里煮了起来。
却说中午时分,因为惦记着家里的那几只老狗,所以吴沟生早早收了队伍,赶了回来。一进家门,发现遍地狼藉,就知道家里遭偷了。他赶忙跑进隔壁的狗舍,发现那几只老狗也不见了踪影,顿时焦急万分。正当他急得心里发毛时,忽然闻到从隔壁王二家里飘来一阵阵扑鼻的肉香,他突然明白了,急忙大步如飞地赶过去。
到了王二家里,吴沟生一眼就瞧见挂在墙上的那几张鲜血淋漓的狗皮,尤其是看到那张黄色的狗皮,他不禁心如刀割,泪如泉涌。再看王二,正坐在桌子旁大口大口地嚼着狗肉,吴沟生忍不住翻肠倒胃呕吐起来。
见到吴沟生这般模样,王二不惊不慌,冲着他喊道:“哟,是沟生大哥呀!
你养的狗可真肥呀,不过肥而不腻,味道不错。照兄弟看,你以后也别耍狗戏了,咱们合伙开一家狗肉店,保准生意兴隆……”
吴沟生听了,气得两眼发黑,未待他说完,几步冲上前去,一拳打过去,王二当即趴在地上,从嘴里吐出两颗门牙来。他正欲拿刀砍了王二,替死于非命的狗娘还有其他几只老狗报仇时,街坊们及时赶来把他拦下了。
吴沟生回到家里,越想越伤心,越想越气恼,几次想拿刀结果了王二,但最后还是忍住了。他从王二家里取回老狗们的遗骸,收敛在棺材里,挖坑埋葬了。
尽管吴沟生既往不咎,王二仍然恼恨不己:不就是吃你几块狗肉吗?至于打掉我的门牙吗?从此,王二对他怀恨在心,一门心思要寻找机会报复,以泄心头之恨。
几个月来,由于老把戏众人已经看得厌烦,于是吴沟生便考虑怎样教狗们表演些新把戏。他这天灵感忽至,从一家戏班里买来戏子们装扮帝王将相的龙袍蟒带,还有一些布盔甲和木兵器。用这些道具,他把狗们打扮成文武百官的模样,像人一样直立着排成两行,他自己则身着龙袍,端坐中央,教狗们向他朝拜。吴沟生吹着口哨,挥着红白小旗,敲着小鼓,正演得起兴,不料被王二看见。他立即跑到静海县衙,诬告吴沟生在家里身穿龙袍称孤道寡,意图反清复明。静海县令当然知道吴沟生是在耍狗戏,正欲斥责王二多事,可转念一想,自己升官发财的机会到了,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于是安抚了王二,立刻派人向河间府知府禀报吴沟生谋反之事、当时清朝刚建立没几年,反清复明自然是一个十分敏感的话题,而河间府知府正好又是一个满人,于是他即刻下令缉拿意图谋逆的吴沟生归案。大队的官兵连夜赶去,包围了吴沟生的茅草房,将酣眠之中的吴沟生从床上揪起来,五花大绑带至县衙大堂问罪。吴沟生一路上糊里糊涂,根本不知道自己究竟身犯何罪,于是在大堂上大喊冤枉。
静海县令一拍惊堂木,厉声喝道:“吴沟生,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竟敢私制龙袍,在家称孤道寡,分明想推翻我大清江山,意图谋反!这便是物证!”说着,把从吴沟生家里搜来的旧龙袍劈脸丢了过去。
“大人,草民冤枉呀!”吴沟生一听,不由得跌坐在地,吓得面如死灰,浑身筛糠,哆哆嗦嗦地道,“草民只是一介江湖艺人,以耍狗戏为生,这龙袍是我从一家戏班买来耍狗戏用的,怎能说是想当皇帝谋反呢?”
“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带人证!”静海县令冷笑道,“看你还如何狡辩!”
这当口,王二被带上大堂,赶忙跪倒在地:“草民王二拜见青天大老爷!”
“王二,本县令问你,你旁边所跪之人,是否就是你所说的谋逆之人?”
王二他斜睨了吴沟生一眼,随后大声说:“正是此人!”
吴沟生大怒,骂道:“你个畜生!为何要陷害我?!”
“哟,沟生大哥,哪个要害你啊?你忘了,前些天深更半夜你还找过我,让我与你一块儿举事,还说事成之后要封我做殿前大将军呢!”
“你……”吴沟生见王二无中生有陷害自己,顿时气得说不出话来。
静海县令冷笑道:“吴沟生,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可说的?本县令知道你这种刁民吃硬不吃软,一打就什么都招了。来人,大刑伺候!”
“喳!”两旁的衙役应了一声,冲上来像捉小鸡似地把吴沟生拖了下去。
连续几日几夜,吴沟生被折磨得死去活来,最终屈打成招,被迫承认自己是想谋反篡位。静海县令让他签字画押后,便将其打入死牢,等候批文。
不久,批文下来,吴沟生被判凌迟处死。
吴沟生被囚车载着奔赴刑场的路上,静海百姓纷纷驻足围观,都想亲眼看看这位昔日狗王如何被千刀万剐。
忽然,不知什么原因,群众开始骚乱起来。负责监斩的静海县令心中一惊,莫非有人想劫法场不成!于是命令衙役和兵勇拔刀出鞘,小心戒备。
临近刑场之时,突然有大批的狗群出现,静海县令松了一口气,原来只是一群野狗。根据经验,他知道刑场旁往往就是乱葬岗,附近总有大批的野狗出没,以死刑犯的尸骸为食,不足为怪,这才放下心来。
谁知这狗群越聚越多,足足有上千只,吓得围观群众纷纷后退,不久就只剩下押解吴沟生的队伍了。
静海县令这才突然想起来,吴沟生是静海县有名的狗王。可是已经太迟了,只见领头的那只老狗一声狂吠,上千只恶犬如凶神恶煞般,朝那几百个兵勇发起了疯狂的攻击。有的兵勇来不及拔出刀就被扑倒在地,有的见状拔腿就跑,有的想要与狗搏斗,可惜双拳两脚难敌狂犬血口利齿,纷纷败下阵来。刽子手起初挥刀劈死了几只狗,可是很快就被几十只狗围住撕咬,浑身血肉模糊,不一会儿便断了气。静海县令,只得弃轿上马,逃之夭夭。
在其他的恶犬忙着撕咬兵勇之际,吴沟生所养的三四百只狗,一部分将囚车团团围住,将吴沟生保护起来,避免其他狗误伤自己的主人,还有一些趴在囚车上疯狂地啃咬木头,又将木枷咬开、铁镣咬断,随后就像亲兵一样前后簇拥着奄奄一息的吴沟生离开了刑场。
狗群将静海县令等一帮人一直追逐到静海县城,方才罢休。后来清点人数,二三百人的队伍只有一百多人从狗嘴下逃生。静海县令跌足长叹:“今日不但丢了案犯,还损兵折将,如何向上面交代?倘若说案犯是被狗群劫了法场,谁又能相信?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啊!”
“大人不必惊慌。”这时候,师爷咬着他的耳朵,给他出了一个计策。“小人已查明,当时卖给吴沟生龙袍的那帮戏子,现在静海城南的一家旅店落脚。我们就说他们是吴沟生一伙的,是他们劫了法场,救走了吴沟生,将罪责推给他们。大人您可以派兵前去将这个戏班的人统统杀光,对外只称剿灭了吴沟生的同党。您想,当今万岁若得知大人如此能干,怎能不给你升官?”
静海县令一听,压低声音道:“这也太毒辣了吧?再说,那吴沟生还活在世上,若拿不到他,这事儿传出去又该如何是好?”
师爷道:“大人您多虑了,什么叫毒辣?自古无毒不丈夫,成大事者谁不是心狠手辣?老百姓不过是‘草民’,草长在地上就是给人踩踏的。至于那个吴沟生,谅他也逃不出我们的手心,不管他藏在什么地方,总会露面的。他不是被一群狗救走的吗?那我们就下令杀狗,把全县的狗统统杀光,到进候他自然就会露面。”
“倘若他吞炭毁容呢?我们还能找得到他吗?”
“大人,就算吴沟生吞炭毁容,可他的爱狗之心是不会变的啊!您只要下令,谁敢阻拦杀狗,就以谋逆罪论处,格杀勿论。事成之后,保管大人您飞黄腾达,平步青云。只要大人您别忘了提拔小的就行。”师爷眉开眼笑地说道。
“倘若他已经带狗离开静海县境了呢?”
“所以说,老爷您一定要早作决断啊!”
“事己至此,也只好这样了。”静海县令点头同意了。
当晚,大队兵马包围了那个曾卖给吴沟生戏服和道具的戏班在静海城南的住处。于是,戏班里的所有人,从班主到戏子,均被当作劫持法场的替罪羊,全部就地处斩了。
第二天,静海全县开始扑杀狗群,稍有阻拦即按窝藏谋逆罪就地处斩。静海县境内顿时狗吠冲天,有些狗主人,因爱狗心切而命丧黄泉。更有一些衙役借此机会敲诈勒索,公报私仇,奸人妻女,整个静海县,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吴沟生自从被狗群救走之后,本打算吞炭毁容,隐姓埋名,从此不问世事,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但是,看到整个静海的百姓为自己陷入劫难之中,尤其是听说戏班十几个无辜戏子因自己而蒙难时,吴沟生悲愤难抑,决定到京城去鸣冤告状,揭露静海县令犯下的滔天罪行。
于是他带着狗群昼伏夜行,走了几日,谁知快出静海县境之时,被一帮巡逻的兵勇发现,随后大队兵马赶来,又是一场人狗恶战,双方伤亡严重。幸亏吴沟生身边的那些狗神勇无比,奋不顾身地保护他,他才有幸逃脱。
经过这一场恶战,吴沟生的,三四百只狗只剩下八九十只了。他身上也多处受伤,血流如注,没走多远,就昏倒在地不省人事了。
等吴沟生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正午了。他发现自己正被狗轮流驮着前行,而那些狗也已经筋疲力尽了。他示意狗群停下,艰难地爬起来向路人打听,原来已经走出静海地界,但离京城还有二百多里。自知大限将至的吴沟生,想到所有东西都己在混战中丢失,包括那张写好的状文,他便撕下身上衣裳,蘸着的鲜血,使尽最后一丝力气,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写了下来。
写好后,他自知不能亲自进京城鸣冤了,便将狗群召集起来,教给它们一个新的把戏,他用手势让狗群排成一个大大的“冤”字,然后指了指京城所在的西北方向,又指了指自己的心,喷出一大口鲜血之后,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那些狗围着主人的尸体呜咽悲嚎一只老狗走到主人面前,用嘴衔起那份状纸,领头向着西北京城方向走,群狗紧跟其后,排成一个大大的“冤”字,缓缓地向前移动,嘴里发出呜呜叫声。这群狗穿过田野,穿过街市,朝着京城进发,向世人表演着一代狗王最后的狗戏。
一路上,所有过往的行人全都惊呆了,一动不动地看着这群狗。狗群所到之处,人们纷纷为之让路,还向它们投以食物。望着这群狗组成的那个大大的“冤”字,人们都认为这是天上的神犬下凡,但不知它们的冤从何而来,又为谁鸣冤?
这群狗还没走到京城就已经轰动天下了,很快地方官员便将这件奇事报告给了康熙皇帝。康熙皇帝当即亲自下旨地方官员护送这群神犬至京城,胆敢阻拦者诛杀九族。
一路上不断有狗累垮在地,但都被护送的官员小心地收养起来。衔着状纸的老狗倒下了,立刻又有一条狗接着衔起状纸。那个由狗群组成的“冤”字尽管越来越小,但是笔画丝毫不乱。
直到最后一只狗累倒,那张血染的状纸才被人小心地捡起,交到康熙皇帝的手中。看完吴沟生写的那份状文,康熙皇帝勃然大怒,立即任命要名钦差大臣前往河间府静海县查办此事。没过多久,河间府知府被撤职查办,静海县令畏罪自杀,师爷和王二等一干人犯被判处死刑,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同时,康熙皇帝派人前去收敛了吴沟生的尸骸,予以厚葬,并赐封他为犬王,同时册封他的那些狗为神犬。那些狗不吃不喝,守护在主人的坟墓边,吠叫了三天三夜,最后力竭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