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晓梅父母都是下岗工人,更不幸的是父亲在一年前病逝,母亲身体又不好,这使得高中毕业后,她不能读大学。隔壁王大婶的儿子在城北郊外承包了一家镇办电器厂,王大婶就介绍晓梅去电器厂打工。
林晓梅家住城南区,离电器厂约有10公里,白天乘公交车上下班倒不觉得远,要是步行,得走一两个小时。林晓梅在电器厂已经干了两年多,最近厂里接到紧急订单,必须加班加点才能完成。她是厂里成套班的班长,加夜班少不了她。这天下班已是凌晨1点多了,单位没有住处,公交车晚上12点就停开了。要是打的回家,她这一天就算是白干了。
近来市里把青山岭一带划为新兴开发区,经青山岭开出了一条新路,从这条路进城可缩短一半的路程。目前这条路还没通车,路两旁正在兴建十几栋大楼。
晓梅抄这条近路回家。朦胧的月色下,一座座黑黝黝的建筑物高耸入云,脚手架林立,让她心里发怵。她四顾周围,空旷的工地上渺无人迹,她壮着胆一步步往前走……
突然,她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有人紧跟着她走着。她刚一回头,一只有力的手扼住她的脖子,一把冷嗖嗖的匕首抵住她的背心窝,她猛然打了个寒战。“小妞!听话就乖乖地跟我到楼里去玩玩!”声音浑浊,瓮声瓮气的,让人毛骨悚然。
晓梅浑身起了鸡皮疙瘩,风从她的身后吹来,一股热烘烘的烟酒口臭味传了过来,晓梅的大脑只觉得晕乎乎的。片刻后,林晓梅意识到自己孤立无援,若是自己显得太胆小,歹徒就会以为你软弱可欺,就更加肆无忌惮了。“放开我!你想干什么?”她向后一推,转过身来,两眼盯着这个不速之客。
倏地,又一条黑影从那个人身后出现。林晓梅心里咯噔一下:天哪!又来了一个歹徒,看来今夜是在劫难逃了。她怀着宁死勿辱的决心,准备迎接一场生死搏斗。可是后来出现的这个人,以一个熟练而迅猛的动作,拽住持刀者的手一用劲,干净利落地将他的手反剪过背后,接着是沉重的一击,将那人打倒在地上。
歹徒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准备反扑,被那个人狠狠一脚踹出丈把远。那歹徒知道自己不是对手,一溜烟跑了。跑出一段距离后,才回过头来,恶狠狠地威胁说:“你等着,咱们走着瞧!”
歹徒跑远了,救林晓梅的那个人回过头来说:“小姐,你没受什么伤害吧?”林晓梅这时才看清楚,救她的这个人身体匀称矫健,穿着一套运动服。她感激地说:“大哥!谢谢你救了我!”
那人说:“谢什么?这是每一个有正义感的人应该做的。现在社会治安不好,让你受惊了。我叫杨振刚,是这里建筑工地看守材料的,刚才听到歹徒的声音,我就悄悄地过来了。你住哪?这段路不安全,让我送你回家吧!”
林晓梅心里十分感激,说:“我叫林晓梅,住在城南区福星花园小区。这叫我怎么感谢你呢?”
“感谢什么呢?维护社会治安,是我们当保安的责任。我是去年才从部队退伍回来的,也住在城南区,离你家不远。”
“今天能遇上你,算是我的福气。”
杨振刚正准备送她,突然想起什么,犹豫不决起来。他说:“姑娘,我担心歹徒使的是调虎离山计,要是刚才那人还有同伙的话,我前边送你,他们后面就可能把工地上的材料偷去,类似的事情已发生了好几次。我看,你还是到我租住的房子里先休息一下吧!”
林晓梅也认为杨振刚说得有理,便跟着他向建筑工地走去。在建的楼群后面是几间尚待拆除的平房,杨振刚走到一幢低矮的房子前站住了,转过头来对林晓梅说:“这是我租住的宿舍,实在是没有办法,委屈你一下,就在这间房里休息一会儿,早晨6点钟就有首班公共汽车,那时再去乘车,你看怎么样?”
林晓梅实在是没有勇气独自一人走这段路了,只好跟这个保安进入他的宿舍。这间小屋约有20平方米,室里的摆设十分简单。里面还有一间偏房,门开着,放着民工们的工具。杨振刚打开碗柜,取出两瓶饮料,两块面包,递一份给林晓梅,说:“饿坏了吧?好歹吃一点,很快就有公共汽车进入市区了。”
林晓梅摇摇头,她没有胃口,也害怕在这里过夜。孤男寡女的同住一屋,怎么成呢?杨振刚似乎看出了她的心事,说:“你放心在这屋里住下,我还要到工地上去值班,马上离开这里。明天早晨,你走时记着帮我把门锁好,怎么样?”
林晓梅听他这么说,觉得也只能如此了。她感激地点点头,说:“杨大哥,我怎么感谢你呢?”
“嗨!谢什么呢?每个人出门在外,都可能会遇上困难,我们要互相帮助,你说是吗?好!我走了,祝你做个好梦!”说完,大踏步走出门去。林晓梅困倦已极,衣服也不脱就钻入被窝里。
杨振刚转业后,就在堂兄承包的工程队当了个保安队长看守材料。今晚值夜班的李林甫家里有事请了假,杨振刚就顶了他的班。工地上值班有两人,一个在南端,一个在北端。杨振刚守在工地的北端,守南端的是房东的外甥何云贵。
走出宿舍,夜色茫茫,杨振刚到他负责的几幢楼巡视了一遍,就来到南端检查何云贵值班的责任区。何云贵平时对他很好,因为何云贵知道他是特种兵退伍,精通武术,他想学几手,因此对杨振刚特别亲热,开口闭口称杨振刚为“师傅”,想请杨振刚教他习武。但是杨振刚听说他品性不好,怕教他武术后,他会横行乡里,因此一直没有答应收他为徒。
杨振刚来到何云贵值班的工棚,见何云贵正在看电视。杨振刚把今晚发生的事及安排那个女孩子在自己的租房暂住的事告诉了他,何云贵听了嘻嘻哈哈地说道:“师傅,你不是还没找女朋友吗?就把她当做你的临时女友吧!哈哈,今夜正好是牛郎织女相逢,春宵一刻值千金。你去吧,工地上我来守,有情况就打你的手机。”
杨振刚正色道:“你不要胡说!人活在世上,就要讲良心和道德,否则还算是人吗?”何云贵听了,一边给振刚递烟,一边说:“师傅,我只是开个玩笑,你别太认真了。”两人聊了一阵,突然何云贵的手机响了,“喂!我是何云贵……”他边打手机边走出了工棚。
一会儿何云贵进来,神色慌乱地说:“师傅!我妈得了急病,送人民医院动手术抢救。我必须马上赶到人民医院去,工地上就麻烦你一个人照看了。”
杨振刚望着室外黑漆漆的夜色说:“人民医院在市中心,现在夜都这么深了,外面又没有公共汽车……”
“没关系,我‘打的’去!”说完,何云贵就走出了门。杨振刚就一个人在工地两头来回巡视。
再说躺在杨振刚床上的林晓梅,今天晚上她受到歹徒惊吓,折腾得够呛,好不容易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突然听到有人开门锁,一下惊醒了。她支起耳朵聆听,不错,门外确实有人开锁。她一骨碌爬了起来,心一下子跳到嗓子眼上,憋得气也不敢出,灯也不敢拉亮。心里想:这杨振刚看来是个伪君子,刚才装得多么道貌岸然,现在终于露出真面目了!林晓梅后悔刚才自己怎么会相信了他,现在她是脱离虎穴又进狼窝了。
林晓梅想大声喊救命,但是,这三更半夜的,谁来救你呢?若是惹恼了那家伙,不掐死你才怪!她急中生智,爬起来溜进了里间放杂物的偏房,把门轻轻地关上,又用镐头扁担堵在门后。她想只要自己躲起来,让他以为自己不辞而别,到了天亮就不怕他了。这时,她听到“吱嘎”一声,门被人推开,她从里屋的门缝里看见一条黑影进了屋,又反手将门关上,径直走到床头,打开那只木箱,伸手向箱里摸索着。这时林晓梅看出这个人不是杨振刚,显然也不是冲她而来,无疑是一个撬门入室偷东西的窃贼。但她想到自己是一个孤立无援的弱女子,没有能力与贼人搏斗,因此大气也不敢出。
正在这时,突然屋外又来了一个人,麻利地用钥匙开门。屋里的这个贼慌不择路,一跃上了床,扯过被子蒙住了头。后来进来的那个人用手电朝床上一照,看见床上睡着一个人,于是熄灭手电猛扑上去。
黑暗中,林晓梅听到一阵激烈的挣扎撕打声,接着听到一个女人的喘息声,但一会儿就安静下来了。显然,那个喘息的女人被人扼昏过去了。接着,她听到一个男人发出淫荡的笑声。
林晓梅尽管害怕,但也顾不得许多了。她拿起一把镐头,小心地撬开窗栏,爬出窗户,拼命地向前跑。经过工地,路上坑坑洼洼的,她摔了一跤,爬起来又跑。直到跑上公路,见后面没有人追来,她才放慢脚步,吃力地向前走。到了新镇街口,她看见前面不远的地方有一个公用电话亭,跑过去抓起电话就拨110。只几分钟时间,一辆巡逻的警车便呼啸而来,两个警察一下车就问:“小姐,刚才的110报警电话是你打的吗?有什么情况?”
林晓梅紧张地说了出租屋里的险遇,警察立即叫她上车带路。来到那间出租屋,警察一拥而入,拉亮电灯,看见一个青年男子从床上爬起来,床上还躺着一个赤身裸体的女人,已经被掐得昏死过去。警察当场逮捕了这个入室强奸犯,并将被害的女人送到医院抢救。
原来这强奸犯就是何云贵。那个被害的女人是杨振刚的房东江玉容,也就是何云贵的姨妈……
江玉容年纪四十挂零,去年刚死了丈夫。她是一个好贪小便宜之人,不管到哪家串门,总爱趁人不备顺手牵羊。现在她摆着一个烟酒摊,经常卖假烟假酒坑顾客。
江玉容的儿子今年19岁,人称“小霸王”,在地方上纠集了一批小流氓,偷、抢、嫖、赌无恶不作。三个月前由于打群架,致人伤残而负罪潜逃。今晚他回家取钱,在半路上遇上林晓梅,他又起了歹心。幸亏见义勇为的杨振刚及时赶到,他的罪恶目的才没得逞。
“小霸王”慌里慌张地跑回家,只是对江玉容说在外没钱了,回家来拿钱的,没敢和他妈说半路上耍流氓挨打的事。江玉容手上现钱不多,想到侄儿何云贵刚发工资,便打电话向何云贵借钱。她打电话过去,听何云贵说正在工地上同“师傅”聊天,突然想到,杨振刚一个月有两千多元,刚与何云贵一起领的工资。江玉容财迷心窍,认为有机可乘,便乘黑夜到杨振刚租的那间屋子捞一把。当初她出租这间房子给杨振刚时,就悄悄留下了一把钥匙。
那何云贵又是怎么回事呢?原来他听杨振刚说收留了一个年轻漂亮的打工妹在他的出租屋里过夜,就起了邪念,撒谎说母亲突然病了,骗杨振刚替他巡逻工地,自己乘机摸到出租房想强暴这个弱女子。他平时也负责管理工具,所以也配有一把钥匙。他一进屋就迫不及待地扑到床上,在黑暗中扼住对方的脖子,将那个女人掐昏,没想到床上的女人会是他的姨妈,连叫喊一声的机会也没有。何云贵就这样强暴了他的亲姨妈。
案发后,何云贵以强奸罪被判刑8年,“小霸王”因致人伤残和强奸未遂罪被判刑10年。江玉容经医院及时抢救,捡回了一条命。东窗事发后,她的丑行被曝光,她既是一个入室盗窃的女贼,又被自己亲外甥强奸,真是丢人现眼遭报应!她被拘留15天后放了出来,实在没脸见人,只好不再提什么苛刻的房屋拆迁补偿条件,乖乖地拿了政府给的补偿费,到老家荷塘镇谋生去了。
林晓梅工作的电器厂知道这事后,就在厂区附近租了几间民房做为上夜班工人的宿舍,从此女工们再也不必为加完夜班回家担惊受怕了。患难见真情,杨振刚与林晓梅也因此成了一对亲密无间的恋人。